飄天文學 > 龍樓詭墓 >打道兒回京
    木筏漂在奔流而下的河面上,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游衝去。顧奕芯如同睡着了一樣躺在,仰臥在木筏正中間。黑牛和高墨離每人手持一截樹幹,用來主導木筏方向,保持木筏平衡。

    山水肆虐,無數大大小小的山泉從山坡上流下來,匯入江中。奔騰的江水又陸續分出很多支流,衝向不同的前方!我們始終沿主水路漂流而下。

    剛開始還覺得頗爲新鮮刺激,兩岸青山飛閃而過,岸上鳥鳴猿啼不絕於耳,頗有幾分泛舟江上,朝辭白帝彩雲間的詩意。

    過了幾個急轉彎,木筏不是撞到山崖上,就是困於河心打轉兒,跌跌撞撞,狼狽不堪。一番連晃再撞,時過中午,我已經被折磨的眼花繚亂,五臟翻騰,最終兜不住,乾脆趴在木筏旁嘔吐起來。

    越是難行,黑牛反而越加亢奮,他一邊努力保持木筏平衡,一邊用破鑼嗓子吼唱着《衆人划槳開大船》——“同舟嘛共濟海讓路,號子嘛一喊浪靠邊,百舸嘛爭流千帆進,波濤在後,岸在前~~”黑牛唱的自得其樂,高亢的歌聲時不時被淹沒在拍岸的浪濤聲中。

    高墨離站在木筏前端,揮杆掌舵,應對自如,全然一副船老大的架勢。激起的浪花打在他身上,將他的衣服悉數溼透。

    好在木筏雖然簡陋,但非常結實,一路漂盪,竟然沒有散架。夜幕降臨,河水衝出山澗,匯入一片平整寬闊的江域。木筏隨之漂浮在潺緩的江面上。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我們繞過一處彎道,忽見河岸上燈火闌珊,隱隱傳來犬吠之聲,看樣子,似有一處山前小鎮!

    “終於見着人間燈火兒了!”黑牛激動的喊着,和高墨離一起將木筏撐向岸邊。

    本來預計得用三四天的時間才能走出大山,沒想到,藉着雨後湍急的河流,竟然朝發夕至,如此迅速的找到了小鎮。

    我們棄舟登岸,岸旁立着一塊石碑,上書“無客鎮”,想來這應該是小鎮的名字。但是,單從字面意思來看,這個小鎮應該相對封閉,少有來客。

    小鎮的建築是典型的八十年代風格,以平房爲主,偶有一兩處兩層的水泥樓立於平房之間,顯得突兀孤獨。

    我們來不及休息,一路打聽之下,揹着顧奕芯直奔小鎮的中心醫院。所謂的中心醫院由一處破舊的兩層筒子樓改造而成,一層是醫生的辦公室和藥房,二層是病房。

    主治醫生早已經下班,只有一個胖護士在辦公室內打瞌睡。我們推門而入,把她嚇得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胖護士用地道的方言質問我們:“你們是哪個(誰)?來這裏爪子(幹什麼)?”

    黑牛聽罷,笑了一聲,回答道:“胖大姐,你這話兒問的就沒水平了,我們來醫院當然是有病——不對,是看病!怎麼着,你們這裏給人看病還得查戶口啊!”

    胖護士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們,問道:“啷個(哪個)有病?我看你們不像鎮上滴人。”

    大晚上的,三個渾身溼透的男人,揹着一個年輕漂亮但衣衫襤褸的女人,不免讓人心生猜疑。

    我趕緊攔住黑牛,好言解釋道:昏迷的女人是我家妹子,喜歡攀巖探險,她半個月前登山失蹤。我找了兩個兄弟一起上山尋她,最終在一處山坳裏將其找到,但是,她已經昏迷不醒。出山的時候,我們不幸又遇上黑熊襲擊,身上被抓傷。這才失魂落魄的來到小鎮醫院。

    胖護士讓我把顧奕芯放到病牀上,翻了翻她的眼皮,又用聽診器聽了聽,說到:“她好滴很,木啥子(沒什麼)生命危險!不過,我們這裏醫療條件有限,保險起見,你們還是得去市裏醫院給她檢查蛤(下)腦殼,別是摔壞嘍!”

    胖護士給顧奕芯清理縫合了背上的傷口,並打了破傷風和消炎的針劑,將她安排在二樓的一個病房裏。

    我在醫院陪護,讓黑牛和高墨離自行找個旅店歇息。

    次日天亮,我們乘坐早班車趕至樂山市,將顧奕芯再次送到專科醫院。但是,一番檢查診斷,幾個專家醫師對顧奕芯的病情都頗感詫異,不知該如何醫治,建議我們轉往更高一級的醫院。

    我和黑牛一合計,得了,乾脆打道兒回京吧!

    當下掏出身上剩下的所有錢,派黑牛去火車站買了四張樂山到天府東,天府東再到北京的臥鋪票。

    此外,黑牛還順便逛了一下當地的古玩市場,買回來一個細長的檀木盒子。那個盒子乍看上去像是精品,但是一番敲打鑑定,我斷定這是個十足的西貝貨。

    當下笑話黑牛:“真有你的,淘貨都淘到這地方來了。”

    黑牛吹着口哨,懟道:“老蘇,你這叫目光短淺,看不透我的謀略招數!我問你,小哥那把寶劍能這樣大搖大擺的背上火車嗎?肯定不行啊,《乘車須知》裏明明白白寫着的:禁止攜帶管制刀具乘車!那怎麼辦?咱得包裝一下,把銅髓劍整成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這樣就不會受阻了。”

    我豎了豎大拇指:“得,還是牛爺您深諳處世之道,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實爲我輩楷模!”

    黑牛不愧是混跡江湖的古玩販子,一個紫檀盒子,一塊明黃段子布,轉眼間,便將高墨離的銅髓劍包裝成了一件貨真價實的古董。檢票上車的時候,我又拿出自己考古研究院的工作證,果然順利登車。

    我們原以爲天府火車站仍然會戒備森嚴,正愁着轉車的時候應該如何應對檢查。但是沒成想,才幾天的功夫,嚴查令就莫名其妙的撤銷了,一切恢復往常的秩序,我們像其它乘客一樣,憑票上車。

    在硬臥區找到對應的鋪號,我們把顧奕芯安置妥當,兀自坐到過道兒的摺疊椅上喫東西。火車硬臥三個一排,我們四張票的牀鋪正好對開,爲下面兩層,上面兩個牀鋪空着,想必因爲此時正值乘車淡季,沒有賣出去。

    開往北京的列車緩緩出站,望着車窗外忽閃而過的風景,我的內心卻忽然莫名其妙的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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