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禁不住地就大笑了起來。

    隨即,她幽幽地道:“馮笑,有時候我就想,要是某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了的話,如果能夠被埋在這樣的地方也算是一種幸運。”

    我大吃了一驚,“童瑤,這大過年的,怎麼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啊?你還多年輕啊?怎麼會去這樣想?”

    她搖頭道:“你還是醫生呢,難道你都還沒有把這生死看透?其實我們每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開始面臨死亡了。有時候我就想,可能死亡並不可怕,就如同睡覺似的,一閉眼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感到害怕的其實是那些活着的人。馮笑,你知道嗎?自從我當警察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可能犧牲的準備了。”

    我再次制止她道:“童瑤,你別說了。沒有人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你這樣的話我不喜歡聽。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還沒有結婚,今後你還會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你想過你母親沒有?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好好活着,一切纔會有希望。”

    她隨即就笑了起來,“馮笑,我們這是怎麼啦?怎麼忽然說起這個話題來了?你很討厭的知道嗎?”

    我不禁苦笑,不住地搖頭道:“你們女人啊,怎麼如此的不講道理?這個話題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的,怎麼一下子都怪到我身上來了?”

    她大笑,“道理很簡單,因爲你是男人。女人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你和我們不講道理的女人講道理,豈不是自找苦喫?”

    正在這時候,我忽然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從外面飄了進來,“說得好!”

    我禁不住大喜,因爲我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那位康先生髮出來的。隨即就朝那聲音處看去,很快地就看到了他正從外邊進來。

    他的肩上竟然挑着一擔水,正悠悠盪盪地從我們站立的地方走過來。

    我急忙朝他跑了過去,“康先生好。今天我們的運氣真好,又見到您了。”

    他從肩上放下了兩隻水桶,我發現水桶裏面的水竟然是滿滿的,不禁羨慕起他的身體來。他朝我笑道:“馮醫生,你今天怎麼來了?這位漂亮的小妹妹是誰啊?”

    我急忙地道:“我今天是專程來給您拜年的。這位是我一個朋友。對了康先生,您這個春節就在這裏過的啊?”

    他笑道:“我一個退休老頭子,哪裏還有什麼地方去啊?這地方不錯,清靜,正好可以讓我靜下心來好好整理一下以前的那些文稿,同時也替自己的父母守墓。哎!也是怪我自己喜歡賣弄,結果遭來了不少村民天天來找我算命。平日裏我喜歡外出,就是想躲開一下,也是爲了圖個清靜。還好,春節期間大家都忙着去過年了,我正好可以好好過個年。馮醫生,你是不是發現我變得嘮叨了?呵呵!人老了,然後平日裏沒人和我說話,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自然規律。”

    這時候童瑤在旁邊問道:“康先生,您真的會算命嗎?”

    我急忙地想去阻止她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爲童瑤的這句話顯得有些沒有禮貌。

    還好的是,康先生似乎並沒有生氣,她笑呵呵地去看着童瑤道:“這位女警官,你是不是想要我給你算命啊?”

    我頓時目瞪口呆地去看着他。雖然上次我已經感受過他的神奇了,但我還是感到了驚異萬分。

    上次,這位康先生一見我就說我是醫生,後來雖然發現是他偷偷聽到了我和秦緒全之間的談話後才知道的,但是他當時接下來分析我是婦產科醫生的那個結論卻讓我真的佩服不已。

    而此刻,他再一次地一下子就說出了童瑤的職業,這讓我依然驚訝萬分。這樣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用我常規的思維還一時無法接受。

    童瑤也訝異了一瞬,隨即就笑着去問他道:“康教授,你是不是剛纔在外邊的時候偷偷聽了我們的談話啊?”

    他大笑,隨即指着那一擔水對她說道:“如果你幫我把這一擔水擔到屋子裏面去並倒進水缸裏面的話,我就告訴你。”

    我急忙地道:“我來吧。”

    康縣長冷冷地道:“她又不是你女朋友

    ,更不是你老婆。你幹嘛替她挑?”

    我頓時尷尬地站到了一邊,心裏卻隨即就在詫異:他怎麼又知道了?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老婆的話我就不可以幫她?

    當然,我只能在心裏嘀咕。不過我確實還是再一次被他的神奇折服了。

    童瑤卻笑吟吟地道:“能夠替康教授擔水,小女子不勝榮幸。”

    說完,她即刻就去從康先生手上接過扁擔,然後用扁擔兩頭下方的鐵鉤勾住了水桶,隨即就跳着兩隻沉沉的水桶輕盈地進屋去了。

    康先生竟然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即急忙進屋。我也趕忙跟上。

    進屋後我看見童瑤去到了隔壁的屋子裏面,而且正在朝一口大大的水缸裏面倒水。同時還在側頭對着我們笑,“怎麼樣?我還可以吧?”

    我很是詫異,“童瑤,你怎麼會跳水?而且看上去很輕鬆。你以前挑過?”

    她沒有回答我,而我身旁的康先生此時卻說道:“那是。她以前應該當過兵,而且還應該是武警部隊。後來纔去讀的警校,然後當警察。”

    童瑤猛地放下了水桶,滿意的驚異,“康教授,您怎麼知道的?”

    開始的時候童瑤和我一樣都是稱呼他“康先生”,但是她很快地就改變了稱呼,這說明她已經對這位老人即刻就從心底裏佩服了起來。叫他先生,說明她心裏還只把他當成了是一位算命先生,但是改稱教授了,那就說明她的心裏已經重新對這位老人進行了定位——這是一位有着淵博知識的睿智學者。我是這樣理解的。

    康先生淡淡地道:“過來喝茶吧。說實話,我喜歡和馮醫生這樣的知識分子交往,因爲我們是同類型的人。所以,他帶來的朋友我也願意接待。”

    童瑤朝我伸了伸舌頭,“馮笑,原來我是沾了你的光啊。”

    康先生去到茶几旁坐下,嘴裏在說道:“小姑娘,你說的沒錯。我最不喜歡和你們警察打交道。”

    童瑤頓時不滿起來,“康教授,我不是什麼小姑娘了。而且,我現在也不再是什麼警察了。”

    康先生一怔之後便猛然地大笑了起來,“哈哈!你這樣年齡的女孩子,在我眼裏肯定只能是小姑娘啊?你不是警察了?出什麼事情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吧?”

    我和童瑤再次地驚訝了起來。

    康先生淡淡地笑,“馮醫生,你喫驚倒也罷了,但是這位曾經的女警官也如此詫異就不應該了。這隻能說明一點,她不是一位合格的警察。也罷,既然如此,不當警察也罷。”

    我想不到他經常會這樣說話,也以爲童瑤肯定會即刻生氣的,但是我錯了,因爲我發現童瑤的神情竟然變得更加恭敬起來,“康教授,您說得對,我原來是刑警,確實在很多方面存在着不足。慚愧。”

    康先生再次詫異地看了童瑤一眼,隨即微笑道:“我明白了,今天你是有事情來求我辦的。不是馮醫生帶你來玩的。”

    我急忙地道:“康先生,確實是我在她面前提到了您,她即刻就讓我帶她來見您。其實我也想趁此機會來給您拜年的。”說到這裏,我急忙將剛纔放在旁邊的禮物朝他遞了過去,“康先生,一點小東西,請您收下。”

    他接了過去,然後朝袋子裏面看,“哦?茅臺,軟中華。都是好東西啊。這樣吧,你們中午就在我這裏喫飯吧,我們把這酒喝了。馮醫生,今後你到我這裏來的話不要再給我帶什麼東西了,這樣的東西是害我。茅臺、軟中華都是奢侈品,只能讓一個本來已經靜下來的人再次變得浮躁起來的。馮醫生,你們當醫生的真有錢啊。哦,可能我錯了,你應該不僅僅是一個醫生吧?還應該是醫院的一位不大不小的官兒。”

    童瑤頓時在旁邊笑了起來,“康教授,您這可錯了。他現在可是醫院的院長了。”

    康先生詫異地看着我,不住搖頭,“我記得你是婦產科醫生,醫院裏面搞婦產科的當院長的情況好像很少吧?因爲婦產科男醫生一般都有些自我封閉,不大喜歡和外邊的人交往。你真的當院長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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