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
“你呆着別動，我去瞅眼！”
楊若晴跟劉金釧這簡短吩咐了聲，擡步就衝出了廂房，直奔四房的竈房而去。
進到竈房門口一看，果真看到滿地碎裂的碗片，潑灑滿地的黑芝麻紅糖水，以及一隻只肚皮翻白的荷包蛋。
楊若晴一眼掃過，還有六七隻的樣子，嘖嘖，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若沒有潑灑在地，放到鍋裏再塞把柴火加熱加熱，還能再湊兩碗。
可現在這樣……沒救了沒救了，這兩碗荷包蛋是真的沒得救了。
“四嬸，你這是……哎，可惜了哦！”
楊若晴原本還想要數落劉氏兩句，這麼大的人了，連兩碗荷包蛋都端不穩，就這麼糟蹋了好東西，真的是……
這兩碗東西放在村裏其他人家，你去問一問，誰家不當個寶呢？
想必四嬸是走得慌里慌張的，走路心裏還揣着別的事，這才毛躁。
可是，看到劉氏蹲在地上那一攤東西中間，抱着膝蓋，埋着頭，好像在聳肩膀哽咽的樣子……楊若晴後面那些數落的話又給吞回了肚子。
但她也沒上前，因爲劉氏附近的湯湯水水一直在蔓延，確實沒地兒下腳。
所以楊若晴扶着竈房門框探頭詢問裏面：“四嬸，算了算了，摔了就摔了吧，下回當心點就是了。”
“嗚嗚……”
劉氏的哭聲很低，好像在努力壓着。
“我好沒用啊，我就是個廢人，大廢物……”
“你奶奶，你四叔，他們罵的對，我就是個大廢物，做啥啥不行，喫啥啥不夠……”
抽抽噎噎的聲音繼續從劉氏那邊傳來。
楊若晴歪了歪頭，有點詫異，四嬸這是咋啦？
emo了嗎？
首先，排除自己，自己連數落她的話都沒說哦！
其次，難道是真的因爲心疼這兩碗喫食，所以一下子就破大防了？
不至於吧？
以前的劉氏，因爲毛毛躁躁而犯的大錯小錯，就沒少過。
“四嬸，你咋啦？你沒事吧？你別嚇唬我啊！”
楊若晴繼續詢問。
劉氏沒吭聲，但是片刻後，她又低低開了口：“晴兒，我是個罪人啊！”
罪人？
楊若晴感覺這信息量有點大，“剛剛是廢人，這才又成了罪人，四嬸你這是犯了啥天條？說來聽聽。”
劉氏卻不說，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楊若晴又問了幾句，眼見還是啥都問不出來，也就懶得再問了。
“那行了，你要不說，就自個消化吧。”
“這地兒別忘了搞點草木灰啥的收拾收拾，這些甜湯湯水水的，老招螞蟻了。”
“晴兒，你不留下來陪四嬸待一會兒嗎？四嬸這會子心裏很不好受，真的……”
面對着劉氏期期艾艾的挽留，楊若晴只是笑了笑：“我剛詢問你好幾遍，你又守口如瓶，這會子又要我陪你，咋，你這美人垂淚還需要觀衆啊？”
“哎，我就是想到一些陳年舊事，心裏難受。”劉氏皺着眉頭，撫着心口說。
問又不說，偏生搞一副柔弱需要依靠的樣子，我特麼又不是爺們。
楊若晴直接轉身，“我得去陪金釧，你自個折騰吧，不奉陪了！”
回到廂房，劉金釧已經穿好了鞋子準備下地親自出來看究竟，被楊若晴攔下。
“甭去了，沒啥事兒，等你婆婆冷靜冷靜就好了。”
“晴兒姐，我婆婆咋啦啊？”
楊若晴聳了聳肩，“不曉得，問好幾遍都問不出來，突然就傷春悲秋了。”
楊若晴最受不了這種傷春悲秋，滿滿的負能量。
真有哪裏不好了，你說就是了，咱有啥問題就針對性的去解決問題不好嗎？
非得扯一堆，氣氛組啊？
聽到楊若晴如此說，劉金釧又想到平時婆婆的一些言行舉止，也猜到婆婆估計又是在‘作’……
公爹和康小子都教過她，每當婆婆‘作’的時候，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去理會。
冷處理，就是最好的處理。
於是乎，劉金釧去到桌子那邊，拉開抽屜，抓了幾把炒的胡豆塞到楊若晴手裏，兩人邊喫邊拉着閒話。
劉金釧現在距離大夫和穩婆爲她推算的臨盆日子越來越近，幾乎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臨盆，以及婚後月子裏如何照顧娃娃這些事情上。
所以當下一個虛心請教，一個真誠傳授經驗，不知不覺時間過去的很快。
至於竈房那邊還在獨自emo的劉氏，也早就被她們丟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院子外面傳來團團和圓圓喊楊若晴的聲音，楊若晴才猛然意識到這都快到晌午飯點了，該回家燒晌午飯去了。
“來咯。”楊若晴走到窗邊，朝外面院子門口那邊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對劉金釧說：“先前我是看他們兩個去了小二房玩，我才偷溜出來的。沒想到這一說起話來就說忘了時辰，這都找過來了，呵呵……”
“晴兒姐，多謝你陪我這麼久，傳授了我這麼多經驗。”
“這沒啥，誒對了，荷兒呢？這出去漿洗好一陣了吧？“
劉金釧道：“大姐去漿洗的時候，跟我這提前打過招呼了，說要是時辰得空，她就順便去趟菜園子裏撇點蔬菜瓜果回來。”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腳步聲。
楊若晴扭頭看了眼窗外，果真是荷兒回來了。
兩隻手裏都拎着東西，不僅有漿洗的衣裳，還有整籃子的蔬菜瓜果。
“荷兒回來了，那我也該回去了，金釧你好生歇着，這兩天莫要緊張，夜裏若肚疼啥的，就打發荷兒去隔壁院子喊我們。”
康小子最快也要明天傍晚才能回來，今天夜裏，四房這邊是讓荷兒陪着劉金釧住。
荷兒畢竟不能言語，而同院子裏雖然也住着四叔四嬸，四叔關心劉金釧，那是肯定的。
可公爹嘛，男女有別，這些事情不太方便。
劉氏這個婆婆倒是方便，可是，誰敢對劉氏委以大任？
那肯定也是不行的啊！
所以在今天康小子他們動身去慶安郡那邊接劉金釧姨媽過來之前，康小子去了一趟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