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刁民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熊掌
    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離溪水越來越近,也許是動物本身的警覺和敏感,這頭渾身毛髮變異成白色的兇猛棕熊猛地立起身子,揮舞着兩隻露出鋒利爪尖的前掌,似乎想將那名打擾自己喝水的不速之客撕成碎片。潛伏在附近大樹上許久的白衣青年顯然也沒料到這頭棕熊會如此機敏,真要落在這傢伙的面前,被它那比利刃還要尖銳的熊爪挨着,不死也起碼是重傷。不過白衣青年沒有絲毫驚慌,伸手往那顆碩大的熊頭上輕輕一按,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而後在距離白色棕熊幾米開放的地方淡然而立。

    從體型來看,這應該是附近山林裏的熊王了吧,這樣一頭體重超過一噸的大傢伙,就算是老虎也不敢輕易地去招惹它。可眼前的白衣青年,看上去卻比女子還要妖豔柔媚,如果不是剛剛露了一手從樹頂落地的那身俊俏功夫,乍一看真的會讓人覺得一個穿上女人衣裳也絕對可以傾國傾城的禍害。他就那樣站在棕熊的面前,彷彿一點也不懼怕眼前這個皮脂就能擋住普通子彈的巨型猛獸。棕熊顯然也是極聰明的,它似乎也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所以並沒有急着攻擊,只是很警惕地看着那白衣青年,口間發出陣陣類似於警告一般的咆哮聲。

    山風吹起溪旁的雪沫,終於那體重超過半噸的棕熊按捺不住,如加足油門的坦克一般橫衝直撞地衝向那白衣青年,粗壯的四爪與雪地摩擦出沙沙的聲響,雙掌落地轟隆隆如地動山搖。熊與那青年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可是當轉眼間奔襲出大半的間距時,那白衣青年仍舊紋絲不動。那熊越來越近,直到那壯碩身軀離他僅有一臂之距時,他才猛地向旁邊踏出一步。巨大的身形與他擦肩而過,氣浪掀起了他的衣角,棕熊卻因爲慣性停不住腳步,轟地一聲撞在剛剛白衣青年身後的參天大樹。三人合抱的大樹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葉枝搖曳,沙沙聲間,無邊落葉蕭蕭落下。

    棕熊明顯被激怒了,沒有絲毫停留,張開血盆巨口就向那青年咬去,就在那仍沾着血絲的犬牙快要碰到那青年時,卻不料被那被他視爲獵物的人類居然伸出一掌,輕輕拍在棕熊的下顎上,阿嗚一聲,棕熊喫痛,合上嘴,但那對熊眸子裏的獸性卻愈發明顯。

    棕熊怒了,站了起來,用前掌狠狠地拍向那白衣青年的腦袋,它這一拍,不知道拍碎過這林間多少動物的天靈蓋,而那白衣青年卻微微欠身,堪堪躲過它這一掌,隨後他掌尖朝前,閃電般襲出,就在指間就要觸及棕熊皮毛的時候,縮掌成拳,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後腿至腰,從腰至胳膊,再從胳膊到拳頭。詠春寸頸!他一掌拍在那熊的肚皮上,棕熊喫痛,哀嚎一聲,轉頭後撤數步,不再敢主動發起進攻。白衣青年又負手而立,只是靜靜地望着眼前的畜生,一身白衣隨風獵獵作響。

    吃了苦頭的棕熊甩了甩腦袋,作勢想逃,白衣青年微微皺眉:沒道理啊,這就放棄了?突然,毫無徵兆地,那原本作勢要逃的棕熊猛地掉過頭,再次衝着白衣青年怒奔而來,一時間整座山都彷彿在震動,而奔襲來的也是一座巨形的白色肉山。

    白衣青年“咦”了一聲,也不敢託大,神情凝重,雙臂張開,雙膝微屈——那肉山越來越近。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讓開”,白衣青年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飛快一個往斜前方撲了出去,隨即,一個喘着氣、赤着上身背一張牛角巨弓的壯實青年出現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就在棕熊奔襲來的奪命一刻,先是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化解去棕熊奔襲的巨大力道,而後身子微矮,輕喝一聲,竟扯住棕熊的兩條後腿,在空中如擲鐵餅一般旋轉數圈,最終將那重達半噸的肉山硬生生摔了出去。熊再次被砸在剛剛那株參天巨樹上,這一次,山林之王終於被激怒了。轉過身,發生一聲狂吼後,發瘋一般地衝那赤着上身青年衝了過去。

    白衣青年搖了搖頭,暗呼一聲可惜,拔出槍套裏的手槍瞄準了那畜生,卻不料那後來的青年卻在再次躲着棕熊的襲擊後突然喊道:“徽猷,先不要用槍,這身皮毛,如果破個洞怪可惜的。”

    白衣青年似乎原本也存了這個念頭,笑了笑,收起槍:“也成,那我們兄弟倆就好好地會它一會。”兩人拉開些距離,呈犄角之勢。

    棕熊這次掉在了小溪裏,再次爬起來的時候,看上去相當狼狽,但那張血盆大口,看上去也格外猙獰。這頭棕熊的智商顯然是要比這山林裏的其它畜生要高出一大截的,吃了幾次虧後,它便意識到自己可能危險了。動物都

    有求生的本能,既然打不過,那逃跑便是上上之策了。

    “不好,這畜生想跑!弓角小心!”白衣青年正是李徽猷,他真提醒李弓角小心時,卻不料那棕熊只是佯裝進攻弓角,真正的目標突破口是在自己這邊。“好狡猾的畜生!”李徽猷沒有絲毫驚慌,微微留長的青絲隨山風而動,他就這樣堵在棕熊逃離的路線上,遠遠看去彷彿是螳臂擋車。

    熊的速度很快,卻不料那赤着上身的李弓角速度這比畜生更快,正慶慶幸自己與那白衣人擦肩而過,終於可以逃出昇天的時候,棕熊卻感到自己的兩條後腿生生被人拽住,整個前身轟地一身砸倒在地。

    那如天神下凡一般的赤膊青年雙手拽住那棕熊的後腿,怒吼一聲,竟生生又將那棕熊拎起身,甩過頭頂,又轟地一聲摔在地上。緊接着,又拎起後腿,週而復始,摔得那棕熊七葷八素。

    白衣青年皺了皺眉:“大哥,差不多就可以了。”

    弓角怒視着一動不動的棕熊:“來的路上看到一頭母鹿,都懷要臨盆了,被這畜生撕爛了。”

    徽猷知道李弓角心地善良,最看不得恃強凌弱,笑着勸道:“留它一條活命,喫不喫這兩幅熊掌,還得十力自己說了算。”

    弓角終於平息了怒火,看着奄奄一息的棕熊,長長噓了口氣:“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徽猷道:“只比你們早幾天,不過我沒回廟裏,我一進山就碰到這傢伙了,已經跟着它好幾天了。這身皮毛不錯,明明是頭棕熊,卻長得像頭北極熊,也正是不想糟蹋了這身皮毛,這才費了我這麼些氣力。”

    弓角點點頭,有些傷感地說道:“雲道說,十力要被那些喇嘛接走了。”三兄弟裏,屬弓角最爲淳樸善良,對十力的極不舍都寫在了那張憨厚老實的臉上。

    徽猷道:“我知道。”

    弓角問道:“你之前就知道?”

    徽猷道:“我在西藏碰到了大師傅。”

    弓角沒有說話,似乎在想着些什麼,良久才道:“大……大師傅還好嗎?”

    徽猷搖頭:“你知道的,十力正式接手教宗經筒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大師傅的圓寂。”

    弓角似乎有些傷感,默默地走到那棕熊的一旁,熊眼睜開着,卻沒有氣力再反抗。他默默地到周邊割了些老藤,將那熊捆得結結實實地,最後打結時才轉頭問徽猷:“大師傅葬在哪兒?”

    徽猷搖了搖頭,沒有開口,只是默默上前接過其中一根樹藤,兩兄弟拉着足有嬰兒臂膀粗細的老藤,默默地將那倒黴的棕熊拖出叢林。

    那處不知何時建的喇嘛廟裏,李雲道煮了些雪水,將山跳開膛破肚,清理幹清,又架起篝火和烤架,將山跳抹了調料放在火上烤。才烤到一半,蔡桃夭就發現李雲道皺着眉,不斷地嗅着鼻子,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知道李雲道的嗅覺很靈敏,一般來說他的嗅覺判斷不會出錯。

    “好大的腥味,不對,好像是山裏的大棕熊……”李雲道警覺地站起身,顧不上洗手,直接摸向後腰上的手槍。不過,隨即他又放鬆了下來,重新坐回烤山跳的板凳上。

    “怎麼了?”阮鈺問道,很奇怪,她這段時間很反感油膩的肉類,今天卻對李雲道獵的山跳充滿了期待,一丁點要嘔吐的跡象都沒有。

    “大哥和二哥逮了頭熊回來,估計還是活的。”李雲道無可奈何地說道。

    “活的?哪兒呢?”阮鈺和陳苦草起身衝到廟門口,果然看到兩兄弟正拖着一個巨大的肉山走在山道上,距離廟門不足百米。

    蔡桃夭也很好奇,但等看到那深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腥臭味的大傢伙的時候,三位都酷愛乾淨的女性一下子便躲出去好遠。

    少年喇嘛站在廟門口,欣喜地喊着:“弓角哥,徽猷哥,雲道哥!”

    徽猷撣了撣白衣上的灰塵,拍了拍小喇嘛的腦袋:“都長這麼高了!今天想喫什麼口味的熊掌,二哥都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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