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願與我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我讓你復活, 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之後,靈魂歸我。”

    “重生?”

    “如果你的理解是重獲新生,便是。時間倒流便不是。”

    “不能時間倒流嗎?”

    “同意, 還是不同意?”

    “… …同意。”

    “交易成立。”

    熊熊火焰之中, 痛苦早就不復存在,一切都化爲滾滾黑煙,還有那轟隆隆的爆炸之聲, 爲什麼不同意呢?死了才知道活着的可貴, 可貴到覺得之前自己的傷心都是蠢透了。

    沒有來得及感受死亡之後的靈魂是怎樣的,甚至來不及審視自己有沒有透明的魂體, 當聽到這一聲詢問的時候, 他沒有怎麼猶豫就同意了這個交易,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 就好像每一個小說中的主角都有金手指一樣。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頭有些暈,撫着頭起來總算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看看那明顯細白了許多的手,還有手上半乾涸的血跡,這,這不是自己的手,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了?

    巷子裏沒什麼人來,他站起身,看了看左右,撿起來一個書包,起身的時候發現頭還是暈,摸了摸頭上溼乎乎的血跡,總算知道之前這具身體是怎麼死的了,但,他完全沒有前身的記憶啊,這是要去哪兒?怎麼被人打死在這裏?

    “翟清,翟清,你沒死啊?”

    一個小黃毛探了探頭,看到已經起身的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後怕,難得友好地跑過來扶起了他,猶豫着問:“你沒事吧?”

    他一邊慶幸正好遇到認識這個身體的人,一邊暗暗記憶這人的名字,必須要一聽到就能夠反應過來的程度,現在,自己是翟清了,翟清,翟清,還算好記,但到底是哪兩個字呢?

    所以,自己現在真的是借屍還魂了?

    還記得冥冥中聽到的那個聲音,交易?靈魂麼? “……之後,靈魂歸我。”是什麼存在想要他的靈魂呢?是偶然選中的他,還是他有什麼特殊之處呢?前者覺得太幸運,後者覺得不可能,那麼,就是前者吧。

    ——無所謂地這樣想着,反正能夠重活一次,獲得這麼年輕的身體,挺好的,挺好的。

    小黃毛不負衆望地絮絮叨叨說了不少事情,翟清才知道原身是個混混,學習成績不怎麼樣,於是也跟其他人一樣從初中就開始混,這樣一來,少不了有些打羣架的場面,原身之所以死掉也是因爲被個二愣子在腦袋上拍了一板磚,用力過大自然會讓人死了。

    當時他一倒下,大家都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死人了,然後他們都跑了。這小黃毛之所以回來看看,也是因爲他這邊兒的老大想着到底是自己這邊兒的人,不看看不好,這纔派人過來看情況的。

    結果看到人沒死,都是鬆了一口氣,法治國家,只要不死人就不是死罪了。

    書包空癟癟的,沒裝多少東西,翟清拖着小黃毛讓他送自己回家,只說頭暈要回去躺躺,這才能夠順利找到自己家所在。

    大約是因爲翟清不學好總去打架的關係,小區裏的人對他都敬而遠之,看到他和黃毛出現,都躲開了,家中沒人,幸好他身上有鑰匙,由着黃毛把他扶進屋子,又去找了些藥給他止血。

    “算我倒黴吧,記得,我救了你。”

    翟清道了謝,又跟他多說了幾句,總算弄清楚自己是在哪個學校上學的,這才稍稍放心,專科學校啊,還是學廚師的,正好,他之前就是廚師,算是專業對口了。

    休息了一天之後,翟清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翻找家中的一些物品,判斷原身的經歷,最重要的是家中父母的情況,他一點兒記憶都沒有,萬一被問到什麼,分分鐘都要露陷兒。

    幾個存摺被他翻了出來,上面的名字翟長貴,應該是父親的,同時也找到了父親的照片,還有他和母親的結婚照,同時還有母親的遺照。

    翻到這些的時候,翟清難免默然了一下,暗自在心中道了一聲對不起,不管怎樣,他還是佔了別人的身體。

    作爲補償,他會好好孝敬父親的。

    基本情況很容易弄清楚,但是翟長貴是什麼工作呢?翟清很容易就在這個兩室一廳的房間中找到了自己的那間,有些亂,都是些

    男孩子喜歡的東西,他大概翻了翻,很多都是自己還算熟悉的,他的確重生了,用了另一個人的身體,在同一個世界,延續着他死亡之後的事情。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腦海中莫名冒出這句話來,翟清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自己翻亂的東西一一放好,他翻的時候就很小心,基本上都沒有離原位太遠,放回去的時候也就容易多了,等到收拾好了坐下來,又覺得頭暈。

    翟清瞧瞧自己身上的髒亂,到底還是忍不住,給腦袋上套了個塑料袋,鑽到衛生間去洗澡去了。

    等到洗澡出來,就聽到外頭的門有聲音,鑰匙轉動,一個人進來了,驚訝道:“怎麼沒去上課?”

    門對面就是掛鐘,一眼就看到了時間,這個時間,明顯還是要上課的。

    翟清頭上的塑料袋已經扔在了衛生間的紙簍裏,腦袋上的血色被他輕輕擦拭了一下,看起來還不是特別明顯,只是那些沾了血的東西… …“被人打了腦袋,頭暈。”

    不知道平時原身和父親相處的時候都是怎樣的態度,翟清悶聲說着,同時用毛巾擦臉,儘量遮住了表情,小心翼翼地露出一雙眼觀察對方的神情。

    翟父看着年過四十,身材偏瘦,穿着一件很普通的T恤衫,手上還拎着幾個塑料袋,裏面鮮嫩的青菜露出頭來卻並不十分鮮亮,餘光看到一旁的鐘表,下午四點,這個時間能夠回來的工作必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薪階層,但也不太像是退休的人,所以,自由職業者?

    翟清的表現並未引起翟父的懷疑,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對穿越重生之類的詞可能都只是聽過而已,一時半刻並不明白什麼意思,便是明白了,也不會往身邊人的身上想。

    “又去打架了?”翟父的臉色一沉,想要發脾氣,看到白色毛巾上的血色,到底還是忍住了,放下塑料袋,到翟清身邊,壓下他的頭看了看,他眯着眼,似乎看不太清楚的樣子,“去醫院看過了嗎?”

    “沒什麼事兒,擦點兒藥止血就好了。”翟清父母早逝,自小是跟着爺爺長大的,懂點兒事爺爺又去了,少有跟父輩如此親近的時候,有些不太習慣地埂了梗脖子,扭過了頭去。

    翟父大約是見慣了兒子彆扭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嘆了一聲,把黃毛隨手放在茶几上的藥箱打開,拿出裏面的白藥來給他敷上,又問了一聲:“頭暈嗎?頭暈咱們去醫院看。”

    翟清自然知道這傷嚴重,不嚴重也不會白白有一個屍體等着自己還魂,但能夠讓他的靈魂依附進來,並且清醒,顯然那個並非幻覺的聲音主人一定做了什麼,讓這具身體大致無恙,能夠一路回家,並且做了那麼多事,估計傷情已經不再嚴重了。

    翻找出的存摺上面清晰表明了這個家的存款不多,又是這樣的老舊小區,經濟狀況自然不會太好,能省一筆還是省一筆吧。

    這樣想着,翟清拒絕了去醫院的建議,略帶些不耐煩地說:“你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雖然這樣說,卻也沒拒絕翟父又給他上了一遍藥,確定腦袋上的那處傷口已經不流血了才罷手。

    這樣一耽擱,等到兩人喫飯的時候還是比平時早一些。

    吃了飯,翟清稍微停了停,沒有馬上收拾桌子,然後就看到翟父毫無意見地主動收拾了碗筷,他也不吭聲,而翟父一直沉默着,所以,這或許就是父子兩個的日常相處狀態?

    一個連廚師學校都上不下去,大家混日子的混混,的確不用指望他有多麼孝順父親,懂得這些家務瑣事,若不然,他就會明白他表現得會多麼讓人失望。

    對於這些,翟清雖然心有不忍,到底還是先看着了,他不敢一下子改變,生怕讓人看出什麼不妥當來,便是他的技能,若是這人不是學的廚師學校,他也準備晚些再表現出來,至少讓大家都看到一個過程。

    他本就是一個細心的人,又知道這件事關係到自己的生活,重來的新生得來不易,他希望拋棄曾經的種種,重新點亮生命的燈火,過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不去妄想報復,也不去抱怨不公,他已經用生命驗證了傷心難過不值得,又怎麼會爲此浪費更多的時間?

    便是再不甘心,屬於他的那一段人生已經隨着那個意外爆炸死去了,剩下的,應該是沒有負擔的新生,哪怕,那一切,他還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生,當做重獲新生解釋。

    大家等久了吧,第二章不一定能補上,不要着急啊,今天不行就明天,今天回來晚了,對不起啊,昨天又忙。

    唉,年一過完,事情好像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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