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應職的是一個科技公司,成天跟着電腦打交道, 對這方面敏銳很多, 但這一天,他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預計能夠在下班前完成的任務, 直到下午茶的時間還沒有完成一半, 偏偏, 這種時候還有人給他加碼。

    “嘿,何, 你把這些做了吧。”

    旁邊座位上一位男子輕巧地越過辦公桌的隔板, 把一沓子文檔扔到他的桌上, 砸在了他用鼠標的手上, 鼠標滑動,還意外地點了兩下,然後剛纔弄好的那一篇代碼全部消失不見。

    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 倒是另一邊兒,一個拿着咖啡正在喝的女子看到了, 挑眉笑了笑:“哎呀, 白做了。”

    “嗤。”

    惹禍的男子側目看了一眼, 對着那一片空白,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麼,完全沒有爲此表示抱歉的意思。

    何靖的表情很沉靜,突然接手這些, 哪怕他有着計算機的底子,記憶中也有對方工作的情景,但是想要把這一切轉化爲適用於現在的,還需要時間,然而… …

    瞥了一眼那個文檔,說實話,他現在的心情有點兒不好,看着文檔就覺得煩躁,十分想要把一沓子扔到那個男人的臉上,他憑什麼幫他做啊,難道他臉大嗎?

    末了,卻也只是拉直了脣線,端起杯子,去茶水間接了一杯白水。

    保羅跟何靖的位置是背靠背的,後面的動靜,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但他沒說什麼,當一件事情當事人都不會去反抗的時候,作爲旁觀者的他,哪怕還算是朋友的身份,卻也不會伸出援手——每個人都應當獨立。

    下班前,何靖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揉了揉眉心,這一天忙亂得,根本沒時間修煉精神力,竟是他也覺得頭疼了,這樣的工作,繁雜無效率,並且不能爲自己創造更大的價值,若不是爲了維持現狀,表明一切無恙,更好地說服警察,他恐怕根本不會繼續下去了。

    然而,還得繼續。

    “該死的,你爲什麼沒有把這份文檔做了?”

    男子衝着何靖發出咆哮,何靖瞥了一眼他胸前的銘牌——喬,用平靜的目光注視着對方因發怒有些扭曲的面容,輕聲道:“我以爲,那是你的工作。”

    保羅聞言,詫異地看了何靖一眼,他自然知道對方之前爲了減少矛盾,總是會做一些多餘的工作,但現在看來,這是… …失戀受了刺激?——啊,艾薇兒昨天沒有來,今天還沒有來吶。

    視線不自覺地往艾薇兒的工區位置看了一眼,對方屬於行政人員,跟他們的工區相隔不遠,緊鄰着經理辦公室,如今,那裏沒有人在,座位還是空着的。

    她是生病了嗎?

    想到前天對方那盛氣凌人的模樣,保羅笑得有幾分玩味,真是個辣妞!

    視線回到眼前,喬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揚起那一沓紙,似乎是想要甩到何靖的臉上,手臂已經高高舉起。

    何靖的眼眸依舊很平淡,看着喬,然後,喬的手臂垂下,他竟然沒有把那些紙張甩過去?

    所有的人都驚訝了,辦公室一片沉寂,直到經理到來的腳步聲讓大家迅速醒過神來,端正了一下坐姿。

    緊隨在經理之後的還有三位警察,他們佔據了經理的辦公室,經理把人一個個叫進去談話。

    何靖進去的時候,喬對着他露出了惡意的笑容,想也知道,對方並不會說他的好話。

    一番詢問一如劇情之中的,但可能是因爲喬的壞話起了作用,何靖被多問了兩句,他的話保羅都能夠證實,於是很快被放了出去。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問詢,因爲艾薇兒家中雖然有血跡殘留,但並不是致死的失血量,而她的人也不見了,所以這件事只能夠當做失蹤來查,問一問到底有誰知道她的下落。

    失蹤,和謀殺,顯然不是一個分量的,詢問上的輕重自然也就有了不同。

    警察並沒有把目光過多地放在何靖的身上,黑髮黑眸,代表惡魔的顏色,只能讓他們潛意識對這個人有些不喜,但要真的做什麼污衊的事情,警察的基本操守確保了他們不會這樣無事生非。

    而且,對方是一個表白失敗,借酒澆愁的可憐男人,顯然不會有什麼做壞事,比如非法囚禁的膽量。

    事情一如劇情中那樣陷入了僵局。

    但這並不是結束,艾薇兒是一位富翁的女兒,對方家中的財富決定了這位次女的地位不一般,一旦成年就會擁有的股份等也讓艾薇兒的身價不凡,她的父母都在,願意爲了尋找愛女而盡力。

     所以,警察還要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然後,就是原主忍不住對另外一個金髮女郎下手,繼續這無邊的殺戮,直到被逮捕爲止。

    何靖提着一些菜回到家中,他所居住的小區是個比較老舊的小區,這裏的房租相對比較便宜,年老還不忘浪漫的房東夫婦去了國外度假,如今樓中就他一個房客還在,二樓的那位似乎是個畫家,神出鬼沒,時常不見影蹤。

    “這是什麼?聞起來很香。”

    炒菜的香氣引來了樓上的租客,畫家有着凌亂的頭髮,白皙的臉上還有着顏料的痕跡,一件T恤上五顏六色,已經分不清本來的顏色是什麼,有着寬大褲腿的褲子就好像是一條裙子,配着那完全不貼身的寬大T恤,整個人就好像套着麻袋的幽魂一樣,冷不丁地嚇人一跳。

    “如你所見,飯。”何靖並沒有多說,端好托盤,從畫家的身邊走過,對方瘦弱一如幽魂,完全不會阻礙進出門的寬度。

    知道他走入房間,用腳關上門,都能感覺得到那灼灼然盯着他背後的眼睛,只是他並沒有回頭,也不準備與沒有了解的陌生人分享自己的食物。

    誰說他一定要熱情開朗,大方好客的?

    這一次,他的人設就是陰暗系冷鬱男,誰也不要理他!

    晚上,頭頂上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好像是踢踏着拖鞋走過地板,又好像是故意放重了腳步在蹦躂,時而有節奏,時而混亂,讓人根本無法入眠。

    真是幼稚。

    何靖這樣想着,用修煉了一夜的精神力做成護罩,不用太大,只要護住兩個耳朵就好,然後,側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在一片靜謐中呼呼大睡,結果,他睡過了上班時間。

    顯然,原主培養出來的生物鐘在換了個靈魂之後失效了。

    不得已,再次請假,被上司怒吼着說要扣光他的獎金,何靖默默地把請假的日期加長了兩天,他失戀了,他心情不好,他喜歡的女人失蹤了,呃,反正他需要休假調養。

    連爬起牀的心情都沒有,何靖再次躺下,進入沉沉的睡眠之中,老舊小區的好處就是綠樹成蔭,周圍沒有大型的商場超市,以至於周圍的車輛不會很多,耳邊清淨許多。

    精神力護罩習慣性地再次堵住耳朵,何靖睡了一個回籠覺,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並不是因爲光線的變化,而是因爲敏銳的嗅覺聞到了一種不該出現的味道——血腥氣。

    猛地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微弱的痕跡,是血。

    這是一幢二層的小樓,房東老夫婦跟何靖是住在一樓的,一左一右,廚房在一樓的公區,跟客廳在一起,通向二樓的樓梯在何靖這邊兒,上面他從未去過,只知道大概也是兩個房間,只有一個租了出去,另一個被老夫婦當做雜物室放置雜物。

    自然,租出去的就是他頭頂上的這個,那位畫家,昨天才見過,而昨天,翻了翻記憶,其實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兩人的作息時間都不一樣,朝九晚五的何靖常常早出晚歸,而那位畫家,除了閉門作畫就是去外採風,除了某一次那老夫婦二人慶祝節日,把他們叫到了一起在一樓吃了晚飯,其他時間,他們都不會碰面。

    精神力順着思想延伸上去,雖然微弱,但也能夠探知,樓上只有畫家的屍體在,他已經死了很長的時間,血都凝固了。

    何靖拿出電話報警,出於良好公民的習慣,在法治社會,他不會想去私下處理一些非法的事情。

    “是你報的警?”

    警察到得很快,一大批人衝上去忙忙碌碌,還有人在詢問何靖一些事情,“是的。”

    何靖態度坦然,還沒有意識到一個失誤。

    “你並沒有上樓?”

    “是的,我怕會破壞現場。”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樓上的人死了?”

    警察的問題其實已經算不上尖銳,但問到這裏,何靖卻發現了自己的失誤,精神力太好用了,以至於他並沒有注意到這種他已經習慣的能力並不是所有人的能力,所以,他該怎麼說他通過精神力確定了樓上人的死亡?

    “事實上,我的嗅覺很靈敏,我聞到了血腥味兒,而且,樓上沒有了動靜,我害怕還有兇手在,不敢開門,直接打了報警電話——所以,他真的死了?”

    警察點了點頭,這一點勉強說得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地雷!

    我會努力的!

    晚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