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又夢 >《後悔》(二)
    這個大村子裏有一戶人家,這戶人家的兩位老人現在連眼睛毛都樂開了,因爲正有一位可人的大姑娘爲他們在做飯,廚藝應該是不遜,兩位老人從喫她做的飯第一口起誇讚就沒停過。

    她還在陪着兩位老人家喫飯,但自己喫的時候很少,更多的是爲他們老兩口子佈菜、添飯、盛湯,很是討二老的喜愛,可當他們細問起“姑娘你跟我們兒子是……”,她就只是害羞地說是朋友,然後很委婉地轉移話題。

    這時他們兒子回來了,一眼看見了她,馬上渾身一抽搐。

    她轉臉看着進了門的他,“你回來了。”

    二老聽見她的語氣和看見側臉的表情,的確非常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可又見到兒子的樣子都疑惑地忖道:難道說沒成親就懼內不成?

    他被她叫出了門外,二老以爲他們要說些悄悄話,自是沒有跟着。

    來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她對他一笑,雖然嫵媚動人,但更把他嚇得一哆嗦。

    “大……大姐,您有什麼事嗎?”

    這也難怪,他在這個村中第一次看見她時就起過歹意,可人家一隻左手徒手摳出了牆裏的磚,五指一使勁,整頭磚就碎成了一塊一塊的,這立刻驚走了欲要上前搭訕並調戲的他,而且他還在無意中看見過她用手一搓,一截粗劈柴就變成了幾條細劈柴,而且之後的雙手還是瑩如白玉,不過最讓他驚服的還是那一次。

    那天夜裏,他被一羣餓狼兜着屁股追趕,粗略估計有一百多雙冒綠光的眼睛在看着他,多大聲地喊“救命”也沒用。

    放羊的孩子亂喊“狼來了”,兩三次戲弄別人,人家纔不會理會那次真的狼來了。

    他一次都沒有瞎喊戲弄過別人,可照舊沒人來救他,就在他快成狼食的時候,她出現了,他躲進了一叢亂草裏,抱着腦袋趴在地上,也覺不出自己的褲襠已被屎尿“侵蝕”,等了一陣子發覺沒聲響了,試探着探出腦袋的時候,就看見了滿地的狼屍,她赤着一雙讓人一見就想摸摸的天足站在當場,空着的手上和身上全是血,又見她舔了舔自己手心裏的狼血。

    “沒有事,都是它們的血。”說完,她又往周圍看了看居然埋怨自己道:“就是可惜了那麼多的狼皮。”。

    他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件事,因爲知道說了也沒人信他。

    “你叫茅導,外號‘活臭蟲’,已滅蝕骨門中‘人間四禍害’的老四,對不對?”“是,大姐真是消息靈通啊,我早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了。”“你倒還算老實,那就煩你再老實一回。老漠匪頭子‘老鵰’在哪裏?”

    她始終都是溫言柔語,此刻說話亦是,卻好懸把茅導給嚇個跟頭。

    “大姐您說什麼?什麼‘老鵰’?什麼老漠匪頭子漠匪老頭子的?”

    她笑了,笑得很妖,讓茅導差點真魂出殼。

    “蝕骨門滅亡不久,你就逃到大漠去了,碰巧遇上‘老鵰’搶劫商隊。你給搭了把手,討了‘老鵰’的喜歡,就把你收爲貼身的心腹。你真是個愚忠的人,要不然憑‘老鵰’的品性怎麼會給錢讓你除了匪名?怎麼會讓你投奔到沒有兒女的乾爹乾媽這裏做個老百姓?‘老鵰’的寶貝徒弟烏單強前些日子死在天外崖上,這讓他破例隻身來到中原要找天外族的人興師問罪,可他每一箇中原的仇家都恨得他不得了,所以他就找到了一個湊巧住在離天外崖不遠的老手下,讓你幫他藏匿行蹤,順便幫着打探天外族的事情。我說的沒錯吧?有一點看來我要提醒你一下了,你不但愚忠,而且更愚孝。”她說着,狐媚的臉上露出一股妖狠之氣,雙眼帶毒往茅導家的方向看去……

    一個皮膚經不起被風沙洗禮的人今夜狂醉,雖然他的處境不算安全,但有個自己最信任的人在爲他打着掩護,所以也不太在乎什麼,敞心一醉,當他將近醉到自己酒量的不承受時,頭快擡不起來了,眼神垂地,發現了一雙好看的腳……

    轉天一大早,這個離天外崖不遠的大村子,連附近不少的地方都傳出了老漠匪頭子“老鵰”似是壽終正寢般死在牀上的消息,在“老鵰”的牀前還有一具屍身,是本村一個姓茅的人,似被什麼東西穿了心。

    有人看見說好像是跪着死的,

    還有人說那姓茅的和“老鵰”不是一般關係,姓茅的出賣了“老鵰”,由於心裏有愧,遂就跪在牀前自殺謝罪。

    一個更幽僻的地方。

    一戶孤零零的人家住在山林之中,方圓左右都沒有什麼村落鎮子,這裏住着一男一女姐弟倆,姐姐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弟弟則是個鰥夫。

    姐姐砍柴,通常是讓自己的獵戶弟弟在去市集賣獵物時把柴也賣了,日子較一般人家還好些。

    前些時日他們收留了一名成年盲女,據盲女自己說是從小不知道父母在哪裏,是在親戚家裏長大的,可親戚嫌她是個累贅,又找不找個想娶瞎子的人,不忍心害死她就把她遺棄了,遂“好心”的姐弟倆就“好心”地留下了她。

    姐姐對這個盲女還是比較“關心”的,每天攬着盲女不顧“客氣”地喂完飯後都要和她洗一個熱水澡,也許是過於細心,不過盲女感覺到的卻類似於……磨鏡,每次洗完了姐姐還要摟着盲女進入夢鄉,就在昨天,盲女半夜驚醒,因爲姐姐整個人都壓到了她的身上,好在盲女一醒,姐姐就假裝睡覺不老實,一個翻身又躺回另一邊牀上。

    弟弟也“關心”盲女,每天當姐姐和盲女上牀的時候,他都要去窗根底下去聽一聽,當聽到姐姐的特別聲音時,總是因爲姐姐不讓自己去“關心”盲女而着急,而嫉恨。

    他爲什麼嫉恨?因爲自己的“好心”用不上。

    今天,盲女坐在籬笆院裏的小板凳上,懷裏抱着一隻小母雞,一手輕撫着,一手用旁邊一個小木盆裏的東西“咕咕咕”地喂着別的雞,而此時弟弟正在高擡腿輕落足地衝着盲女的後背走來,他兩隻眼冒着餓狗饞食一樣的光,雙手眼看着就能捱上盲女了,但是姐姐突然出現在弟弟的面前。

    她什麼都沒說,眼裏冒着餓狗護食的光,好像在說“我就不給你”。接着,她回過了身伸出了手,她的眼裏又冒起了餓狗看見心愛美食的光芒。

    弟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正要翻臉,突聽見有人用音調不正規的漢話說道:“真沒想到,我們天外族堂堂‘天外四將’裏的‘妙閃’後施容竟然淪落到做家寵的地步了。真是可憐啊可憐。”

    當姐弟倆聽見說話時,籬笆門已被扯下扔得遠遠的,有兩個人已在院中。

    說話的是個身着異族服飾,留較短的頭髮,中等身材的人,一臉的強橫,另一個人的頭髮很特別,頭上週圍禿禿沒有一根頭髮,而且一見就能感覺出是溜光發滑像是抹了上光蠟一樣,可中間卻留一條粗粗長長的大辮子,辮梢直達小腿快接近腳後跟,剛纔的籬笆門就是被這條長辮子捲住扯下的。

    “誰讓你們進來的?還把我們家的籬笆門給拆了,找死啊你們!”自認爲不弱的姐姐一點不客氣地怒喊到,可換來的卻是人家那個異族服飾的人一個“響徹雲霄”的大嘴巴,把她打翻在地。

    “你們怎麼打人?”弟弟也就是有問這一句話的工夫,人家又一腳蹬在他的命根子上,一聲痛叫,疼得汗珠子滴滴答答掉了十四對半,捂着在地上直打滾,仍是叫疼不已。

    那個異族服飾的打完了蹬完了,那留大辮子的男人還不饒,剛要上前時,“盲女”就立刻不“盲”了,來到二人面前說道:“你住手。阿水管家,你也住手。”

    “你還護着他們?”大辮子男人又疑又怨,“你寧可挨這兩條賴狗的欺負也不願見我。”

    “我說過,咱們不合適。當初徐、沙兩長老要結合的時候,你出來反對,現在又要來強迫我。你以爲你是‘情俠’大人嗎?”後施容稍不平靜地道。

    “強迫你?什麼時候我強迫過你?你不願見我也不至於這麼躲着我。我就那麼招你討厭?”

    後施容又平靜了一會兒,“好,現在有消息‘情俠’大人在安陽。咱們就去問問他去。怎麼樣?”

    “好。”大辮子男人毫不猶豫地答應到,“我一定要問問‘情俠’大人,我‘神怒’田佩雨有什麼配不上你的。”

    這個消息竟然不脛而走,已經傳到這裏了。在暗中跟蹤田佩雨至此的司寇理碩自忖到,剛纔看見的竇旎紈絕對沒有認錯,她要去的也絕對是安陽的方向。難道說“情俠”大人真的在安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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