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必留仙 >第十章 生辰禮物
    褚兄沒理會褚疏進臥室前回頭來看自己的咬牙切齒,笑着向褚父一揖轉身去了廚房。

    褚母拉着褚疏進了她那臥室,環視了一週,又蹙起了眉頭:褚疏這房裏,有榻有架,那榻上的桌几上整齊放着筆墨紙硯,竹架上除了竹簡書卷還置着些花花草草,與那臥牀間隔着山水屏風,以及素色的布簾,這佈置是不失風雅,但真真不像個女兒家的寢室。

    褚母一把拉過倚在門框邊的褚疏,道,“你這丫頭,房裏還當真連個銅鏡都沒有。”

    褚疏訕訕摸了摸鼻子,褚母嘆了口氣,讓她把她那些個筆墨收了乖乖坐在榻上等着,自個去了側室。

    半晌後,褚母捧着衣服和妝奩過來了,褚疏趕緊起身去接那妝奩,不由道,“阿孃,你這番過來就是爲了拾掇我的罷。”

    褚母瞪了褚疏一眼,看着她乖乖閉嘴把妝奩放到了几上,於是將那衣服拿到她跟前,柔聲道,“娘在莊子裏閒着,左右也是無事,便給你做了這身衣裳,你看看,可喜歡?”

    牙紗衫,茜色復錦裙,那淡黃領與袖袂上還用金線繡了卷草紋,再細一看,復裙上還用同色線繡了牡丹。褚疏擡眼看着一臉期冀的褚母,點了點頭。

    “我還想着你會覺着太花哨了,喜歡便好,”褚母將衣裳往褚疏懷裏一塞,“快去試試。”

    褚疏捧着衣裳起身,只覺着這手中之物有如萬兩黃金般重量,嚥了咽喉間的隱約着的怪異情緒,回頭望了眼褚母。

    褚母正挑揀着首飾盒中的首飾,察覺到褚疏的目光,擡眼對着她莞爾一笑,眼裏滿是疼愛,“傻愣着做什麼,還想叫娘給你換不成。”

    褚疏輕笑出聲,便在屏風後換好了衣裳出來。褚母看着她,歡喜得讓她轉了好幾圈,轉得褚疏有些晃神才罷休,“來,坐下。娘給你梳頭。”

    褚疏聽話地坐下,褚母便與她梳頭。褚母輕撫着褚疏的黑髮,一下一下仔細地梳着,邊梳,櫻脣還一張一合着,卻未發出聲音。褚疏也不敢說話,只好低頭玩着手指,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褚母。

    “能再與我的阿疏梳頭,”褚母眼波流轉,宛如一潭碧水,裏頭映着她的歡欣,又映着她的心疼,她開始喃喃,“真好,真好……”

    褚疏食指交纏,擡眼看着褚母的動作,有些心不在焉。

    待到褚母停下動作,擡頭看着鏡中的這個鬢髮覆額、梳着雙髻的姑娘,看着看着,不知覺便落了淚。

    褚疏感覺到有些溫度的水滴落到頭上時還愣了一下,她趕緊擡眼看褚母,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孃的阿疏啊,你可怪娘,娘從未來此看過你,”褚母目光直直,似是在問褚疏,又似是在自言自語,“你定是有些怪的,你那般晚纔回來……”

    “阿孃,”褚疏咬了咬脣,反手輕輕握住褚母的手,望着那雙噙滿熱淚的雙眸,“阿孃,阿疏如今就在這裏。”

    “是啊,孃的阿疏就在這裏,”褚母一手回握褚疏,又別開頭用另隻手將眼淚拭去,露出笑顏,“是娘多愁善感了,阿疏你不許告訴你爹,他會笑話我的。”

    “爹哪會笑話你,左不過是哥笑話你。”褚疏失笑,她這個娘啊,這種時候總是矯情得如同個少女,不過也是這一點最討喜的,矯情卻也是真性情,在自家人面前雖是如此,在外卻是真巾幗,與阿爹並肩而立,甚至獨當一面撐起

    半邊天。

    “你哥纔不會,”褚母扁嘴道,“融朗那般……”

    “那般孝順。”褚疏笑着打斷褚母。

    褚母嗔了她一眼,“融朗本便孝順,莫非阿疏覺得不是?”

    “是是是,阿疏自然也如此覺得,”褚疏想到褚兄的愛好,打趣道,“不然怎的有如此一手好廚藝。”

    褚母聽罷卻嘆了口氣,醞釀了好一會兒,剛準備說什麼便聽得褚兄在門外叩門催道,“娘,喫飯了。”

    褚疏如獲大赦,她話說出口就知道自己不該提褚兄廚藝這茬,總歸是因褚母的緣故,她是覺得這無甚大事,可褚母不覺着啊,若褚兄不打斷,褚疏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性子粗,嘴又笨,向來不擅長勸慰這種事。

    褚疏一下從榻上躥起來,剛邁出一隻腳便被褚母揪住了衣領,“有些女兒家的樣子。”

    褚疏乖乖點頭,咬脣跟在褚母身後出了臥室。

    怪只怪褚疏平時妝扮過於隨心,這剛出臥室,叫褚兄瞧見了,他是一貫見慣了自家妹妹寬袍輕衣的模樣,如今見着她這可人模樣,眼睛不自覺放了光。

    不過只有一瞬間,此刻他已經故作浮誇,張着嘴指着褚疏,“娘,你從哪變來這麼個好看的小姑娘,我那假妹妹呢?”說罷還特意側身往臥室裏瞧了幾眼。

    褚疏豎着柳眉朝褚疏揮了揮爪子,褚母也是剜了褚兄一眼,“哪有兄長如此講自家妹妹的。”

    “娘,您先扭頭看一眼,看看阿疏她現在這張牙舞爪的模樣,”褚兄指着褚疏嘖了嘖聲,“所以說這佛已金裝,卻也還是偶像,何況有些人……”

    “顏融朗,我們打一架吧。”褚疏擡起下巴,咬牙切齒道。

    褚兄哈哈大笑,“阿疏啊阿疏,你也會因這些事羞惱啊,我還以爲你只有同南紀……”

    褚兄話還未完便被褚母揪住了耳朵教訓着。褚兄喫痛連連認錯,向褚疏使着眼色。褚疏雙手抱胸,朝他哼了好幾聲後索性吹起了口哨跟在兩人身後。

    褚母提領着褚兄至正堂,褚父見着這番況景自然知曉是褚兄又拿褚疏打趣了,便起身在褚兄後背處佯拍了一下,“毫無兄長模樣,總氣着你母親。”

    褚疏與褚兄聽罷相視一笑,褚母紅着臉嗔了褚父一眼,褚父卻是一本正經的望向褚疏,從袖中掏出一袖珍錦盒遞與她,“禮物。”

    褚疏雙手接過錦盒打開,心裏咯噔一下,是一把匕首,通體玄亮,炳上刻着“顏”字,鞘也是簡單,只綴這塊菱形墨玉。早年間褚父得一玄鐵,傳聞削鐵如泥,這匕首大抵便是由那鐵鍛造成的。

    “本是不想刻字的,”褚母看着褚疏沉默不語,趕忙道,“你爹卻想着能護你一時便是一時……”

    “阿疏很喜歡。”褚疏擡眼笑道,“謝謝阿爹阿孃。”

    “得,這下我不用再惦記那塊鐵了,”褚兄掃了眼盒子裏的匕首,“爹孃偏心便罷了,來前還同我說什麼阿疏不喜俗套,不用費心準備什麼,我竟當了真……”

    “這便是爲人父母與你這兄長的不同,”褚母趁機發揮,“待你娶妻成家便明白了。”

    褚兄不得暗歎自己母親這話鋒轉得巧妙,只是頷首稱是後催促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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