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紀念傲嬌地揚起頭。
談宗熠含笑看她。
她睨着他,學他當日的語氣:“鮮花呢?鑽戒呢?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我得好好想想。”
同樣是在草坪上,同樣是突如而來的求婚,同樣是他們兩個人,時隔七年,一切都沒有變,他們凝視着彼此,眼中一片晶瑩閃爍。
紀念坐起來,然後伸手捧住他的臉,低頭吻上他的額。
“早知道應該把這兩次都錄下來,沒事兒就拿出來看一看,多有意思啊。”紀念感嘆。
談宗熠笑着說:“下次求婚時一定事先讓人準備好。”
“你還會再給我求婚嗎?”紀念眼睛發亮。
他故意逗她:“不求你會嫁嗎?”
紀念歪着腦袋想了想,鏗鏘有力道:“嫁!”
談宗熠心頭一暖,感動極了,他的小姑娘,真是真誠得不得了呢。
這樣好的時光,他們兩人都不捨得結束,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並肩躺在一起看星星也覺得無比幸福。
梁靜茹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只要愛對了人,情人節每天都過。
APL。
董事們顯然也看到了網絡上的言論,他們對談宗熠的處理方式很滿意,只是他們沒想到,早上開會時,已被解僱的高信達居然還會出席。所有人都皺眉看着他,經過這次事之後,高信達憔悴了很多,目光裏透着一股戾氣。
“雖然我已不再是APL的總經理,但我仍是股東,董事會我仍有權參與。”高信達靠在椅子上緩緩說。
從他身後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對方自稱律師,給在座的每個人都發了文件,是高信達手裏所擁有的APL集團百分之八的股權。
董事長或董事會聯名可罷免他的總經理職務,但他作爲股權持有人,是可以繼續留在董事會的。
談宗熠一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因此,並不慌亂。
他淡然一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高信達,緩緩道:“散會。”
大家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談宗熠分明是給高信達難堪!
高信達仍坐在原位,他咬牙切齒地瞪着談宗熠的背影,額上青筋暴起,這麼多年,他從未受到過這樣的羞辱。總經理辦公室已被搬空,桌椅、書櫃,他曾用過的東西都被談宗熠命人擡走扔掉,很快,他就會清理掉高信達在時曾留下的所有痕跡。談宗熠從書桌最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大的牛皮紙袋給溫茜:“把這個給王澤,做得隱蔽一點。”
整個上午,紀念都在給林喜兒打電話,聽筒裏反覆傳來甜美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因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一般情況下,林喜兒絕不會不接她的電話。
難道是出事了?紀念這樣一想,簡直坐立難安,立即給王叔打了電話,讓他開車來送她回公寓,她必須回去看一看才放心。
出了電梯,她疾步走到自己公寓門前,也不摁門鈴了,直接拿了鑰匙開門進去。門打開了,房間裏傳來一股陳舊腐爛的悶氣,紀念差點被薰得窒息。
客廳一片漆黑,窗簾被拉上了,一點亮光也透不進來,她擰開燈,看見屋子裏的情況後差點吐出來。啤酒瓶扔得到處都是,地板上有菜湯、啤酒、披薩,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挑乾淨的地方下腳,進了臥室,牀上一片凌亂,看見躺在牀上的林喜兒,她披頭散髮,睡得像頭豬。
“喜兒。”紀念嘆了口氣,走過去叫她。
她連喊了幾聲林喜兒才迷迷糊糊醒來,看見紀念愣了愣,然後道:“你來了。”
她瘦得幾乎脫了形,臉上沒一絲血色,一頭長髮亂七八糟跟稻草似的,她平日裏最注重形象,輕易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
“因爲樂言是吧。”她不是問她,而是陳述。
林喜兒對着她把枕頭扔了過去,尖叫着:“不許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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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紀念又心疼又生氣,走過去大力把她拽起來,拖着她進了衛生間,逼她脫掉衣服洗澡洗頭髮,林喜兒不從,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紀念只好自己動手,最後,連她也淋個透溼。
“不管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這不是你教我的嗎?”紀念嘆息。
林喜兒走過來,坐在沙發上。
“我和他分手了。”許久後,她開口說,聲音沙啞得厲害。
紀念愧疚得要死,自己真是一個差勁的姐妹,只顧着自己的生活,連自己最好的姐妹失戀了她都不知道。
“這次是爲什麼?”紀念輕聲問。
林喜兒沒有說話,她起身去臥室拿手機,然後點開一個視頻給紀念看。
這是樂言的採訪視頻,採訪中,主持人問起他的感情問題,他露出略微羞澀的笑容說自己目前還單身。
“他說,讓我等他十年。”林喜兒笑了笑,“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紀念氣憤極了,恨不得衝出去找樂言,狠狠地給他一個耳光。且不說這十年的光陰有多重要,單說要林喜兒給他當祕密戀人,他想過這種委屈嗎?
“就是因爲知道我愛他,比他愛得多,比他更捨不得這段感情,所以就讓我承受更多的傷害?念念,我做不到,我可以爲愛受委屈,但不是這樣的委屈。”林喜兒哽咽着道。
紀念攬着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我懂,我懂。”
林喜兒可以不顧全世界的反對和他在一起,但是絕不能接受偷偷摸摸的愛,她有她的骨氣。
“所以他就提出了分手?”待她情緒平復一點後,紀念再問。
“不,是我提的。”她頓了頓,接着道,“即使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我也不能摔得太難看了。”
“想清楚了?”紀念深知她有多愛樂言,她害怕在不久的將來,她會又一次受傷。
林喜兒轉頭,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念念,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沒法委曲求全去給別人做祕密情人,也不能給我爸媽丟臉,那樣,我就變得不是我了。”
紀念點點頭表示懂的。我愛你,首先是我,是自己,人只有做好了自己,才能夠更從容地愛。
正因爲林喜兒想得太清楚了,所以,心纔會這麼痛。這一次後,她和他再無關係,從此陌路。
談宗熠接到紀念的電話時,王澤剛剛進來,他沒有管他,第一時間接起電話。
電話裏,紀念說:“喜兒失戀了,我這幾天會待在公寓陪她。”
“怎麼不把她接來同住?”他問。每晚回去看見紀念,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事。
“我們成雙成對,人家形影單隻,多不合適呀。”紀念說。
談宗熠笑起來,眉眼間一片明朗:“好。”
王澤在一旁觀察他,以前,他真覺得和陰沉的高信達相比,談宗熠反而不那麼可怕。他以爲,兩虎相鬥,受傷的必然是談宗熠,可沒想到,當他真正出手時,高信達幾乎是狼狽應戰。
今早,溫茜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他,他打開一看,幾乎嚇昏過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他們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談宗熠掛了電話後,轉頭看着他,神情淡然,開門見山道:“你不必和我解釋什麼。我給你準備了兩條路:第一,如實交代,我爲你準備錢、簽證、機票,保你安全離開,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第二,我把這份資料送給警方,或許高信達有逃脫的可能,但你絕沒有。”
談宗熠給他的牛皮紙袋裏,是他安排人故意製造車禍的證據,轉給司機的錢,與偵探之間的接洽等都是他親自做的,照片上清楚地印着他的臉。
王澤摸不準談宗熠是什麼意思,利用他對付高信達,之後他真的會保自己安全離開?他不信,雖然車禍是高信達的主意,但他畢竟也是幫兇,可是現在談宗熠想對付自己也是輕而易舉,他該怎麼辦?
王澤越想越焦慮,手心裏全是汗,他心裏又慌又亂,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是走進了死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