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王府門口,王彥送何子兮從馬車裏下來。
何子兮向府門走了兩步,又轉身回去,問王彥:“你的表字是什麼?”
何子兮問得認真,王彥覺得她可愛,故意很認真的鞠躬作揖道:“小生王彥王路遠。”
何子兮點了點頭:“嗯,路漫漫其修遠兮……還行。”
何子兮說完就連蹦帶跳地朝王府門走去了。
王彥被這一句“還行”說得哭笑不得。
何子兮走進定王府的時候,胡氏還沒有歸府,想必是要在遊船上賞月了,而董懷已經回來了。
何子兮在王彥面前還是笑顏溫婉的可人模樣,可一轉身進了定王府,立刻就滿臉陰沉,頗有些皇家威嚴。
何子兮聽管家說董懷正在後院裏和世子爺還有二少爺下棋。
何子兮跟管家說:“你親自跑一趟,去跟王爺說,本宮方纔遭劫了,那劫匪讓本宮給王爺捎句話。”
管家一聽,嚇一跳。
公主遭劫?前幾天剛聽說是遭襲,今兒怎麼就遭劫了?
他直覺的,公主在撒謊,可再看公主的衣衫,雖然還算是周正,可有不少褶子,身後還有一塊污泥,難道不是說假的?
不管真假,管家可不敢懈怠。
這小公主在定王府里長大,別看年齡小,她整治人的本事不小,又仗着王爺疼寵,王府裏誰也不敢不把這位當主子,既然公主說讓他親自跑一趟,他就得親自去跑這一趟。
董懷正在看董賢和董啓兩個兒子下棋,一會兒給這個支一招,一會兒給那個出主意,攪得這盤棋下得甚是焦灼。
董賢嫌董懷礙事,硬是讓大哥這麼個臭棋簍子拖到現在也死不掉,他又不能直接轟他爹走,只能一眼一眼地撇他爹。
董啓對董懷的“仗義相助”很合意,臉上的微笑可是發自肺腑的。
管家看了兩位嫡少爺一眼,這兩位跟何子兮可不怎麼對付,所以他只說公主回府了,遇了點事,請王爺過去。
董賢趕緊順着管家的話,趕董懷去看望何子兮去。
定王知道何子兮從來不是個矯情的姑娘,叫他過去,那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所以他也沒耽擱,跟着管家就去了。
董懷剛走,世子董啓就扯了扯嘴角,把棋子一扔,認輸了,不過他說的話可跟這盤棋沒什麼關係:“父親還真是不分裏外,何子兮是何家的閨女,何家人還沒把她當回事呢,父親倒是把別人家的姑娘當寶貝。一個連娘都沒有的丫頭片子,她不知道擺的哪門子公主的譜,不來拜見父親,還要讓父親去拜見她!”
二子董賢也不下棋了:“話不能這麼說。何子兮下頭畢竟有個親生弟弟。”
董啓看着董賢,喫驚道:“你該不會以爲皇上是喫瘋了,會立個異族種當儲君?”
董賢問:“就算當不了儲君,那總也會是個王爺吧?”
董啓輕笑:“老二,你就這點讓人佩服,不管心裏怎麼想,嘴上說的,臉上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那麼無害。”
董啓說完,哼着小曲,邁着方步,往他的院子走去。
董賢坐在棋盤旁邊沒動,只是在誰也沒看到的時候冷冷地笑了一下。
何致要是能活到成年,他就佩服何子兮是個有本事的!
定王府裏看似風平浪靜,秋夕河裏的遊船上處處歌舞昇平。
何敬他們三人摟着舞姬高談闊論,三個年輕人火力壯,又喝了些烈酒,於是乾脆脫了上衣,都光着膀子。
舞姬們也不扭捏,依偎在三個少年人懷裏,隨三人高興,想怎麼摸就怎麼摸。
月亮初升,三人喝了不少酒,董興突然肚子不舒服,上吐下瀉。
小腿子急了。
他家少爺酒量還不錯,以前就沒醉成這樣過,何敬和霍寧都說小腿子不用着急,許是喝急了,緩緩就好,何敬讓人準備了醒酒湯來。
可董興喝過醒酒湯以後愈發嚴重,排泄物中甚至夾雜着淡淡的紅血絲,腹絞痛讓這個角抵髖關節脫臼時都沒有痛呼出生的少年忍不住磨牙。
他抓着小腿子的手腕忍疼,那力道讓小腿子都連連慘叫。
何敬擔心真出什麼問題,趕緊讓船靠岸,又派了好幾個船上的侍衛護送董興回定王府,還囑咐了好幾遍,要找城裏某個大夫,據何敬說那個大夫醫術很好。
何敬的船本來就大,這次將近十個人護送董興下船,這個小碼頭一下子就顯得擁擠混亂了。
何敬和霍寧再次上了船,已經沒有了喝酒的心情。
霍寧的鶴氅歪歪地批掛在身上,和他平日裏儒雅的樣子完全不同。
何敬盤腿坐在船頭,看着天空中明亮的皎月,說:“董興這酒醉得蹊蹺。”
霍寧也坐到何敬船頭去,說:“是啊,本來是挺美的一箇中秋夜,對月痛飲。可現在全被攪了。”
何敬看着月亮,不誤擔憂地說:“也不知道定王府的人能不能好生伺候他,能不能請個好大夫。”
霍寧滿不在乎道:“他是定王府的少爺,王府還能不管他,要大皇子親自帶着大夫去給他看病?要真是這樣,就算他死了,這賬也記不到大皇子的頭上。殿下,咱們就別管董興的事了,這月甚美,叫琵琶彈起來,對月當歌!”
何敬拍掌:“好!對月當歌!”
董興回到定王府的路上,董懷正在和何子兮談話。
何子兮住的傲松園是專門給何子兮準備的客房。
說是客房,其實就是何子兮小時候住過很久的院落。
何子兮一個姑娘家家,卻不怎麼喜歡花花草草,偏是喜歡各種高大挺拔的松樹,所以董懷專門僻了這麼一個院子種了雪松,何子兮很是喜歡,給自己的院子起名傲松園。
後來何子兮跟着董宛如進了宮,宮中的植物栽種大多有規格章程,姿靈宮裏不能種松樹,何子兮還因此懊惱了好一陣子。
董懷爲了彌補外孫女的遺憾,也就沒有改動傲松園的一草一木。
何子兮坐在傲松園的正廳裏想了一大圈,最終沒有直接質問董懷爲什麼沒有告訴她立後之事的進展,如果她問了,董懷反過來問她爲什麼要設一個假刺殺拉攏孔新平,她沒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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