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兮正在認真地考慮要不要休夫的時候,柳毅進來通報,衛安侯霍肆求見。

    沈少堂嚇得一激靈。

    可等沈少堂仔細一想,不對啊,我纔是正經的有婚約的未婚夫,霍肆就是一個野路子來的,我有什麼好怕的?

    沈少堂剛把胸脯挺起來,何子兮突然說:“沈員外你回去吧。”

    沈少堂一愣。

    何子兮說:“回去多問問你的叔父,三天後你就要上任,可別剛上任就犯了死罪。”

    沈少堂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臨退出御書房的時候還瞟了霍肆一眼。

    霍肆好笑地看着沈少堂出去,轉過身對景盛帝和何子兮作揖,道:“首先恭賀公主成爲古今第一個攝政公主,我想送點什麼東西吧,可我不知道公主手裏缺什麼。所以,乾脆公主說吧,想要什麼?”

    霍肆漫不經心地坐到了御書房牆邊地椅子上。

    霍肆從走進御書房就只作了一個揖,根本沒按規矩跪拜,這會兒還沒等兩位主子賜座,這位又坐下了,大大咧咧的好像進了他家後宅。

    景盛帝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

    何子兮牢牢記着自己是要色誘,怎麼也得有點敬業精神,就算心裏對霍肆這無禮的舉動十分憤慨,可臉上還得保持微笑。

    何子兮拖着腮幫子調皮地說道:“我是什麼都不缺,要說想要什麼,那就請侯爺再給彈上一曲,讓那幾個將軍翩翩起舞一回好了。”

    霍肆大手一揮:“都看過了再看有什麼意思?不看也罷。這樣吧,我帶公主出宮去玩。端午節臨近,秋夕河沿岸很是熱鬧。”

    何子兮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地景盛帝,心說,把霍肆那個魔王弄出宮去也好,所以跟景盛帝告假後跟着霍肆走了。

    霍肆早就有所準備,午門外候着一輛馬車,馬車不大,車頂上覆蓋着粉嫩粉嫩的輕紗,車架上鑲着金絲和銀絲的元寶狀圖案,輕紗垂到馬車兩側的部分被挽成好像西瓜大的一朵花,車窗的窗紗上繡着紅花綠葉,窗櫺上彆着黃色的月季。

    看到這輛馬車,何子兮的腿怎麼都邁不動。

    珠玉的定力不好,一個沒繃住,哈哈大笑。

    霍肆看着何子兮臉色不太好,問:“不喜歡?”

    何子兮問:“侯爺這是要拉着我去遊街?”

    虞朝的每年七夕的時候,各個妓院的花魁都要駕車出遊,爲了顯示自己的豔美,她們都會把馬車裝扮得花枝招展,還會沿途灑下些小物件,有些窮書生撿了這些物件可以到青樓去“歸還”,如果花魁看得上這個書生,說不定還能免費招待一番。

    霍肆指着車伕說:“你去,把那花裏胡哨的東西全摘了!”

    一盞茶之後,除了車架上的金銀絲取不掉,其他的東西都摘了。

    何子兮這才硬着頭皮,強迫自己不去看車架上那些俗氣的金銀,提起裙襬上了車。

    這車裏別有洞天,車壁上不僅吊着一串一串的水晶吊墜,還貼得滿滿的都是粉嫩繡花的綢子,座位上包着繡有送子觀音圖案的綢緞軟墊,座位下的小抽屜把手都是雕刻着花紋的銀錠。

    何子兮一個好奇,拉開那抽屜,裏面都是各種紅紅綠綠的首飾,還有不同種類的胭脂。

    霍肆跟着何子兮上了

    馬車,他忍不住地打量着車裏的裝飾,也探過頭看着抽屜的東西。

    何子兮問霍肆:“這個,是遊街的時候讓我撒的東西?”

    霍肆臉都白了:“你要是不喜歡就別看它。”

    何子兮在座位上坐好,問:“這馬車……你準備了多久?”

    霍肆有些過意不去:“我……讓趙魁準備的。”

    何子兮點了點頭,沒吱聲。

    霍肆趕緊說:“下次,下次出門我親自準備馬車,你不喜歡這花花綠綠的,我給你準備清淨的。”

    何子兮默默地點了點頭,霍肆雖說是個侯爺,可畢竟是戰場上搏命出身的人,還是個沒孃的野種,她能對他抱有什麼期望呢?肯說一句下次親自準備馬車,她就應該心滿意足了,至於那馬車什麼樣子,她都不敢想象。

    霍肆坐在馬車上,屁股底下就好像有刺一樣,怎麼都不安生。

    他後悔死了讓趙魁去準備馬車,他本來是想着趙魁有媳婦,而且趙魁特別寵媳婦,那趙魁應該知道女人喜歡什麼東西纔對。

    那會兒,趙魁把這輛招搖的馬車趕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本來是抗拒的,他想,如果他是何子兮,那他打死要不要上這馬車,可轉念又一想,何子兮是個女孩子,這女孩子們不就是喜歡花花綠綠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嘛,於是他帶着這馬車來了。

    現在細想起來,趙魁連他都不如,霍肆好歹被軍隊裏的老將軍們拿馬鞭子逼着讀完了四書五經,背會了一大堆詩詞歌賦,那趙魁除了兵書這輩子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

    霍肆想着,何子兮的才情很高,所有從京城打聽回去的消息上都說何子兮文采卓著,下次他就應該讓常先生他們給參謀參謀,看看這送給何子兮的物件應該弄成什麼樣子。

    車窗上沒有紗簾,熱乎乎的夏風吹進馬車裏,吹得霍肆身上都出汗了。

    這要是在軍營裏,霍肆早就脫光了膀子,打着赤膊跟戰士們操練了,現在,霍肆覺得脫光了不太合適。

    何子兮也有些熱,用小扇子扇着風,說:“下次出來,在車上備一個冰盆吧。”

    霍肆連連點頭,又問:“聽說京城的小姐們都講究,喜歡薰香,你喜歡什麼味道的?”

    何子兮淡然一笑:“我不喜歡薰香的味道,什麼味都沒有最好聞。”

    霍肆悄悄記下了。

    霍肆的臉太過棱角分明,又因爲常年征戰,所以膚色微褐,帶着一身的殺伐厲氣,平時總是嬉皮笑臉,邪肆不羈,倒也只讓人覺得邪性,現在他面無表情地坐在車裏,有種隨時會抽刀殺人的暴虐感。

    何子兮本就敏感,現在坐在霍肆身邊,心中不安定的感覺更甚。

    何子兮爲了緩解這種感覺,一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一邊沒話找話地問:“侯爺,在西北,端午的時候有什麼習俗與京城不同?”

    霍肆挑了挑眉:“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軍營裏不管什麼節日都是喝酒喫肉。”

    何子兮心中一跳,轉回頭問霍肆:“侯爺不是與我說笑吧?”

    霍肆笑得無所謂的模樣:“我一個野種,誰帶我去體會什麼風土人情?”

    何子兮突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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