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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他們是啥出身,刑訊都有一手,難不成還會怕個潑婦?倆侍衛冷哼一聲,直接拔出明晃晃的軍刀往韓李氏脖子上一架:“趕在夫人門前撒野,你有幾條命?咱可都是粗人,手上沒個準當,再敢來找事兒,爺的佩刀可不認人......”

    被冰冷的刀刃頂着,韓李氏直接嚇的面色灰白起來,絲毫不敢動彈了。就連下意識要縮的脖子,也僵在哪裏哆嗦一下都不敢。不過她強忍着恐懼,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是......我是你們夫人的長輩,她敢不認我,那就是不孝不仁......”

    倆侍衛早在將軍留下時候,就被提點過。這一點,林寶珠還真是沒想到的,那個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漢子,居然把可能遇上的極品都給倆信賴的侍衛說了清楚,只吩咐他們,若人敢上門滋事兒,直接下狠手將打出去。

    雖然最先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韓李氏,不過聽着那人拿捏長輩架子,他們也就猜出來幾分了。

    邊上的張月娘抱着傻乎乎的兒子本來就心如死灰了,這會兒被一嚇唬,更是不敢吭聲。尤其是當那跟自家兄弟一樣兇惡的侍衛啪啪啪的拍着佩刀看過來時候,更是嚇的她手腳發顫目瞪口呆不敢言語。

    她臉色青白,看着地上討饒的婆婆也不知是該恨該覺得痛快還是該上前求情。可當聽到婆婆恬不知恥的說要讓大丫認祖歸宗,說大丫是他們老韓家的骨血時候,抱着兒子的張月娘像是突然醒悟了。

    當初是因爲沒有兒子,婆婆跟相公對她非打即罵,各種難聽話從來沒有斷絕過。而對大丫更是殘忍,甚至連帶着她這個當孃的,都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一眼自個的閨女。

    也不知怎得,她就抱着兒子捂着臉大哭起來,再沒法哭訴自個的委屈。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是後悔還是憤恨,眼下相公下了大牢,婆婆又不把自個當人看,兒子是個癡傻的想必婆婆也不會善待,而閨女卻因着自個的鬼迷心竅成了陌生人。

    想到這裏,她嗚嗚咽咽的也就不肯上前求情說話了。反倒是慘笑一聲,任由自家婆婆鬧騰,左右惹怒了寶珠弟妹,讓弟妹拿出那些個簽字畫押的證據,把她們一家子打入深淵,日後誰都不能有好日子過。

    最起碼,女兒還能跟在弟妹身邊,過着喫喝不愁的生活。若是弟妹心善,日後許是能尋個好婆家,她也就徹底放心了。

    這些事兒林寶珠並不知道,等到聽說的時候,韓李氏跟張月娘已經連滾帶爬的被趕出了村子。當然,在青青紅梅跟田大娘就給的陪同下,正去各處鋪子裏查看的大丫,也並未碰上這件事兒。

    當即,林寶珠不由慶幸,虧得自個擔心大丫的日後,想方設法的讓她學着管鋪子管家,不然今日定然不會放她獨自去查賬。若是那般,怕是大丫又要傷心難過了。

    想了想,她擡手讓人取了放在炕櫃裏的一個匣子,然後取出裏面用油紙抱着的賣身契跟當初恐嚇威脅着韓李氏跟張月娘簽下的認罪書,然後吩咐一個侍衛送去縣衙。餘下的事兒,她懶得再理會,總之大丫如今依然入了張家的戶籍,成了張家的人,就容不得有人再打着旁的旗號來算計。

    得了罪證,本還覺得自個是秀才爺的韓柳旭,直接被革除了功名。之後過堂之時,自然需要跪拜行刑,待到最後定了罪責入獄三年,外頭的韓李氏纔是真真一蹬腿昏厥了過去。

    後來張月娘也算是爭氣,徹底管束起了這個家,縱然韓李氏想要再作妖,她只管冷着心直接把人鎖在屋裏。一向拔尖的韓李氏哪裏受過這份虐待,只可惜,自打兒子被關以後,兒媳婦像是中了邪一般心腸狠極了,別說像以前那般任意打罵了,就是自個在外頭稍稍跟人罵街,回來就會沒有飯喫,被教訓了幾回她也就慢慢老實下來了。

    倒不是她悔改了,而是多少年沒做過活計了,若是再沒有張月娘那掃把星補貼家用,她就真的被趕到大街上喝西北風了。

    而此後張月娘也曾在去繡坊時候,特地繞道到張記鋪子前頭守着,也見過幾回自家閨女。瞧着閨女身邊跟着伺候的人,眉目歡快喜悅,整個人都不像是在韓家時候那般死氣沉沉,沒由來的她就開始掉眼淚。

    那是她閨女,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曾在剛剛生下來

    時候,被她抱在懷裏疼着哄着。可是......

    一切都完了,不過還好,至少女兒命好,碰上了個心善的舅娘,待她如珠如寶。

    等到了六月裏,張家收到了一份銀鐲子,瞧着倒是精巧。林寶珠仔細打量了一番,嘆口氣感慨道:“總歸是沒有徹底壞了良心......”說罷,她把東西遞給身邊的香茗,讓她稍後給大小姐送去。

    打那以後,林寶珠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韓家人跟張月娘的消息,哪怕是後來她暗地裏注意過,也未曾發現那家人的蹤跡。就好像,隨着韓柳旭被廢,韓家人徹底消失了一般。

    直到多年之後,林寶珠跟自家漢子提起來,那漢子也不過感嘆幾句,沉默片刻後摟着她低聲說着,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一家人還在一起。

    日子就這麼穩穩妥妥的過着,期間張滿囤差人捎回了漠北特有的大雁肉跟許多肉乾,還有一小匣子紅紅綠綠的寶石。信裏依舊是說些膩人的話,從自個今兒做了什麼,寫到那邊風土人情,還有就是抱怨喫食粗糙的很,都是乾巴巴的還帶着沙子。

    因着剛剛收歸了漠北軍隊,軍中還有許多西山將軍的部下,許是雖是都會再度起事,所以皇上下令讓太子殿下睿王跟護國公張滿囤暫緩歸京行程,就地整修軍隊。務必要將害羣之馬剔除,讓漠北軍重新歸大周朝廷掌控。

    這般,他要回來的時間只能往後延了。本是滿心歡喜想要衣錦歸鄉,陪着媳婦安胎養娃,卻不想又來這麼一槓子事兒。活活讓張滿囤的熱情被一盆子冷水澆滅了。

    他都好些日子沒見過媳婦了,每天就想知道媳婦好不好,喫好了沒睡好了沒,肚子裏的孩子鬧不鬧娘。聽軍中有過經驗的兄弟說,婦人懷胎很是辛苦,先是會吐的死去活來,後來會渾身痠疼沒法睡覺,到最後整個人都會水腫起來。

    他是沒親眼見到,可光是想着,心裏就疼的很。自家媳婦那小身板,咋禁得住啊。一想到回家時候,許是會見到媳婦瘦骨嶙峋的光大着個肚子,他就有些坐不住。要不是不能擅自離開漠北,怕是叛軍一被拿下,他就要飛奔回去了。

    林寶珠看着那漢子信裏絮絮叨叨的叮囑,心裏暖呼呼的,不過卻是忍不住嗤笑出聲。怎得她突然覺得,那漢子纔是最緊張的人啊,字裏行間的關心是濃厚不減,可好像也多了許多憂慮跟擔憂,看的她不知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感情那漢子以爲自個懷孕了,就成了瓷娃娃了,瞧瞧那信裏咋說的,不讓幹活不讓動彈,得好好養着......

    想着現在漠北也算安穩了,那漢子也明裏暗裏想要她的回信,索性林寶珠也提筆寫起來。自然,經過這麼久了,自家漢子也算是能自個寫信念信了,所以許多話她也不會再不好意思說了。

    都說分隔異地時間久了,男人許是會抵不住誘/惑。而女人要做的就是把手中牽着男人的線,鬆一鬆緊一緊,讓他夠不着卻還要滿心惦記着。

    果然,等收到了信,看着自家媳婦句句的關心跟愛意,張滿囤簡直樂呵的一張黑臉都開出花來了。不過最高興的還不是他,而是六子那夥子人,每每見將軍如此,那肯定是嫂子捎了信過來,一起過來的定然還有許多喫食跟酒水。光是想着,他們一個個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端看將軍今兒練兵時候虎虎生威的勁兒,就知道他們又有口福了。

    而漠北那邊,本就民風奔放,再加上姐兒們都稀罕魁梧的漢子,所以相比於太子殿下瞧着雖然英勇但卻略帶文雅的儒將來說,張滿囤的受歡迎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甭管外頭天天堵着的姐兒們如何鶯鶯燕燕嬉笑着說些情話兒,張滿囤從來不爲所動,確切的說,那些話壓根不入他的耳。就算聽到了,他也只覺得聒噪厭煩,還是自家媳婦輕言細語的好,就算惱了他生氣的模樣,都好看。

    而在桃樹灣的林寶珠,壓根不清楚自家爺們現在都成了香餑餑,一個兩個的都想往上湊。她現在正跟張秀娘幾個喫食作坊的婦人琢磨着做冰片月餅呢。

    眼看要到中秋了,而大周傳統,這一日要喫月餅。而也就是近幾日想讓人購買些月餅的時候,林寶珠才發現,大周朝如今的月餅多隻是油酥跟糖混着的餡,而且花樣也少,定多就是麪皮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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