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荷不再阻攔,只一聲哀嘆,道:“這我可說了不算,丫頭,去問問你爹的意思吧。他若應下,我無話可說!”

    知道是南荷的嘴硬,她這麼說,實際上已經同意,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會在意兒女的心思,這麼做,無非想千般萬般護着她。

    畢竟,白月還是個女兒之身。

    生死如何,南詔送的禮已經收了,怎能白白賺了這麼一個便宜。

    “不過,就算你要去南詔從軍,那麼蒼山呢?”她剛答應,又把白月喚了回來。

    蒼山的大霧,永遠也是個謎團,這次的動亂,足以證明。幾經大霧的折磨,她害怕了。怕還沒有到南詔,就又有人一次無聲無息的消失。

    這次沉默的反倒是白月,深知自己這一次是赴死前去,一個人若連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那麼蒼山之行,已經無謂。

    不敢在現在就說出,如果說了,是絕對不會讓她離開這家半步。

    “夫人,我先下去了。你好好想想。”白月一聲嘆息。喪失愛子之痛,不可能那麼快忘卻,於是乾脆趁着她沒注意的時候,從她身邊默默離去。

    南詔與這個守候多年的故鄉,真的很難抉擇!

    然而此刻已將近黃昏,好容易捱到喫飯時間,這個看似平常的小鎮,在今夜之後,又不知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兒。

    在她喫飯的時候,也略顯得匆忙,面着高高在上的一鎮之長,竟無勇氣將自己要說的話憋出,也忘記了,他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爹。

    “真決定了?非去不可,上南詔可不是什麼好事!”白月心神一愣,然而回過頭,也知這話是南荷說的。

    看來想留下一封家書,偷偷離去,已不可能了。

    “女兒也只是想保家衛國而已,爹爹想想看,敵軍那麼猖狂,找老百姓索要租子,糧食,總也不是個頭。”她失笑道,明明自己身手也不差,可這南詔王偏偏看不上眼,假使這樣也好,至少死的就不會是哥哥了。

    “保家衛國,殲滅敵軍乃是男兒之事,與你一個女人家有何干系,何況蒼山之行,你真不怕?”那男人呵斥道,眉宇間全然是不贊同。

    她不知怎麼回答,然而,何來一個怕字,哥哥在去南詔以前,怎會想不到終有一天會戰死沙場,哪怕是蒼山,他又曾怨過麼?又曾怕過麼?

    “爹,我知道您會同意的,因爲您也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是嗎?我從小與哥哥跟着您一起習武,身手也不至於差,女兒只想繼哥哥以後,成爲第一個有勇氣站出來去南詔的人!”白月的語氣溫柔卻又堅決。

    不爲自己,只爲天下!爲百姓!

    反倒是那倆人沉默了,想要留住,是她的人,留不住的,是她決下的心。

    “你若意已決,何必再來過問我!”他一甩袖,低下頭扒了幾口飯,頓時卻覺得這飯,變得無色無味。

    是,有誰能在這之下安安心心的喫上一頓。他沉沉甩下碗筷,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月起腳想要追上去,下一刻,卻被夫人起身攔下。

    “別去了!還不瞭解你爹麼,他這麼說,代表同意了,安心去吧。孩子,希望日後,怎麼也別後悔你現在的決定!”然而,南荷的話音,依舊柔的如水。

    從小到大,這個說不上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卻是他爹的親生骨肉,可從來也不肯叫自己一聲娘。其實,還是很希望,她能喚自己一聲娘。

    因爲,只剩她一個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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