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謀錦繡 >第38章 無事,她在害羞
    齊恆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

    視線逐漸清晰,入眼的是藏青色的牀帳,隨即眉頭一皺,便想翻身起來,不想牽扯到了傷口,動作頓了一下。室內光線有些暗,偏過頭正好看見絃歌的側影:她此時正坐在蠟燭旁邊,低着頭補着手裏的衣服。齊恆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衣服。

    從齊恆的角度望過去,絃歌的側顏被勾勒得格外清晰,而她臉上也是難掩的疲憊,手上的動作很慢,細看才發現她眼睛幾乎是閉着的。

    睡着了齊恆好笑,這樣坐着都能睡着,還真是顧絃歌。

    記得以前在太學的時候,顧絃歌總是纏着自己,便是坐都要坐在自己旁邊。經常聽學聽到一半,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爲此沒少被太傅責罰,可是絃歌畢竟是女兒家,又是顧相的獨女,太傅有所顧及每每只是罰他抄書。後來興許絃歌自己也覺得直接趴在桌上睡不大好,於是練就了一項坐着就能睡着的本事。

    起初太傅見一堂課下來仍舊端坐的絃歌還在欣慰糊不上牆的爛泥終於有點起色,不想有一次點了絃歌起來背書,卻發現她毫無反應,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人竟是睡着了,當即氣的眼睛都直了。

    絃歌那邊閉着眼睛,可手上的動作沒停,突然腦袋猛地朝旁邊一偏,針一下扎進肉裏,頓時清醒過來。

    “嘶”絃歌皺眉,將手指放進嘴裏吮吸。

    看着絃歌這番出醜,齊恆竟是輕笑出聲。

    “咦”絃歌轉過頭見齊恆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你醒啦。”然後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牀邊的矮凳上坐下,“餓不餓,硃砂在做飯,一會就可以喫飯了。”

    “硃砂”

    “嗯,這個村子裏的女大夫。是她收留了我們呢。”

    “這是哪兒”

    “桃源村,我們到這個村子時你已經暈過去了。”

    齊恆不再說話,似是略有所思。

    “無歡”門外傳來硃砂的聲音,隨即她推門進來,“可以喫飯了,哎呀,你恆郎醒啦”見齊恆醒了,硃砂高興的眼睛一亮。

    雖然她相信絃歌不會謀害自己的情郎,但是那樣的藥實在是讓人心裏發怵,她行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方子,若是換了她是決計不敢用的。

    “恆郎”齊恆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硃砂,然後偏過頭看着絃歌,後者像是做錯事被人抓住似的,慌忙岔開話題,“可以喫飯了是嗎,走吧,先喫點東西再說,好餓啊。”

    齊恆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不過也沒再說什麼,由着絃歌將她扶起來。

    “好的,你們趕緊出來。”硃砂先走一步,絃歌幫齊恆穿好衣衫鞋襪,兩人一起出現在院子裏時,硃砂見他們比肩而立在心中讚道,“當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啊唉,只可惜家裏人從中作梗,唉,這對苦命的鴛鴦哦。”

    “哎呀,這看來還小了呢。”硃砂笑道。

    此時齊恆穿着她爹的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雖然腰間用腰帶束着,不過還是袖子明顯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滑稽。可即便如此,那人風神如玉的氣質還是沒能被掩蓋掉。

    “無妨,還要多謝姑娘施以援手。”齊恆笑道。

    那樣的笑彷彿雨過天晴露出的太陽,竟是讓硃砂看的一愣,隨即臉上爬上了兩團看可以的坨紅,“沒,沒事,喫,喫飯,喫飯”硃砂甚至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絃歌看在眼裏,未置一詞。

    兩菜一湯,都是家常菜。

    硃砂見絃歌言行舉止皆是大家閨秀的模樣,而這個恆郎雖說出身不怎麼好,可是樣貌也是拔尖的,在二人面前竟有些自慚形穢起來,甚至喫飯時都下意識的學着絃歌那樣小口小口的喫,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絃歌吃了兩口,卻發現齊恆沒動,而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你嚐嚐,硃砂姑娘手藝很好呢。”絃歌想了想,往他碗裏夾了一根青菜。

    硃砂聞言,也停了筷子,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齊恆。

    “歡兒忘了,我傷了手臂。”齊恆嘴角上揚,笑得如同春風拂面,硃砂竟是看得愣了。

    歡兒絃歌打了個寒顫,忍住作嘔的衝動,若非硃砂也在,她指不定就將手中的碗扣在齊恆頭上了。

    “不是還有左手”絃歌剜了那人一眼,她肩上還有傷呢,而且,還是爲了救他才傷的。

    “可是左手不便。”

    “”

    “無歡,你餵你恆郎呀,你恆郎爲了救你傷得那麼重,再說他都一天沒喫東西了。”硃砂開口幫腔,絃歌額上的青筋抽了抽,最後咬牙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齊恆面前的碗筷,開始喂他。

    那人十分受用,連帶着看絃歌的眼神都膩歪得能甜掉牙,絃歌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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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唉,無歡你和你恆郎當真恩愛呢。”硃砂撐着下巴看着二人,感嘆道。

    絃歌聽得手一抖,舀着湯的勺子一歪,湯汁撒在齊恆的胸前。

    “哎呀,沒事吧。”硃砂問道。

    “無妨。”齊恆搖頭,轉過頭對絃歌笑道,“歡兒也別光顧着餵我,你自己都還沒喫呢。”

    絃歌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一頓飯喂下來,絃歌只覺得比被人追殺還累。

    絃歌胡亂的吃了一點就放了碗筷,硃砂直皺眉頭:“從昨天到今天你都沒怎麼喫東西,這樣可不行,別到時候你恆郎康復了你卻病倒了。”

    絃歌臉頰微紅,正欲說些什麼,不想齊恆卻是搶了她的話頭,“哦這兩日都沒怎麼喫麼”話中充滿了關切,絃歌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關心。

    “是啊,無歡這兩日又是煉藥又是照顧你的,東西也沒怎麼喫,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呢。”硃砂忙不迭的開口說道。

    齊恆深深的看了絃歌一眼,後者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囁嚅:“我,我是睡不着。”

    “還是再喫點,若是把自己身子拖垮了可如何是好。”齊恆柔聲說道,甚至用左手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絃歌碗裏。

    那筷子用的極好,雖然動作慢了些,但還是很穩。

    絃歌抽了抽嘴角,卻還是沒拆穿他。

    “就是。”硃砂幫腔道,“我說啊,你們就在我這兒住着,反正我也是一個人,等你倆生個大胖小子再回去找葉老爺,看見自己的外孫,他老人家或許就不會再反對你倆在一起了。”硃砂越說越高興,絃歌甚至看見一粒米從她嘴裏噴出來,不覺抽了抽嘴角。

    再看齊恆盯着自己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絃歌說不出的尷尬,這廝該不會是以爲自己故意這麼說然後佔他的便宜吧

    絃歌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忙囫圇的將碗裏的菜喫完,扔下碗筷逃似的跑回了屋。

    “她,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不會病了吧”硃砂一臉莫名。

    “無事,她在害羞。”齊恆慢條斯理的用左手拿起筷子,繼續喫飯,動作當真矜貴無比,賞心悅目。

    絃歌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害羞

    害羞

    害羞

    害你大爺的羞啊

    絃歌在房間裏來來回回走了半天,整個人走得滿頭大汗,努力想讓自己靜下來,於是拿起方纔沒補完的衣裳開始補起來。

    沒多久,齊恆推門進來,絃歌嚇了一大跳,針扎進肉裏,身子顫了一下。

    齊恆走近,絃歌直接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解釋道:“那個我絕對沒有佔你便宜的意思,當時硃砂以爲我要害你,我沒辦法才編了個故事騙她的。”

    齊恆沒說話,只是這麼盯着她,那雙淺褐色的鳳眸中盡是她讀不懂的情緒。一時間,絃歌有些心慌。

    屋內安靜了許久,齊恆就這麼一直盯着她不放,終於絃歌率先敗下陣來,“那個,你,你早點休息。”說着便要往門外衝,但卻被齊恆一把抓住了手腕,絃歌喫痛,驚呼出聲。

    齊恆皺着眉頭將她的衣袖撩開,看見她手腕上綁着的紗布眸光微沉,道:“這是什麼”

    “摔了一跤,不小心劃傷的。”絃歌掙了掙,不想齊恆竟是直接解開了她腕上的紗布,露出一道刺眼的傷口。

    那傷口不深,也處理過,可此時還是在流血,襯着那白皙的皮膚和上面呢縱橫的傷疤,愈發顯得刺眼。

    “摔在刀刃上了”這明顯是刀傷,齊恆早知她在說謊,還是毫無顧忌的拆穿。

    絃歌抽了抽嘴角,硬着頭皮答道:“是”。

    “爲何你的血能解毒”齊恆突然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絃歌愣了一下,他怎麼會知道

    許是絃歌臉上的驚詫太過明顯,齊恆補充了一句,“硃砂姑娘說看見你往藥裏摻了自己的血。”

    “”絃歌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齊恆高深莫測的盯着她看了許久,那探究的眼神,讓絃歌有些無所遁形。

    終於,齊恆先打破了這詭異的靜默,又將絃歌的傷口包紮好,竟伸手去解絃歌胸前的盤扣

    “你做什麼”絃歌驚叫着抱着胸口後退幾步,拉開與齊恆的距離,滿臉警惕的盯着他。

    “還能做什麼,看看你的傷。”

    “不勞你費心,我已經處理過了。”

    “呵”齊恆輕笑,“現在纔來在意這些,不覺得晚了嗎你忘了你肩上的暗器,是誰幫你取出來的了,歡兒”齊恆刻意將音調拉長,顯得格外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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