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裏不斷傳來咒罵聲。
徐正勇推開審訊室的鐵門走了進去,揹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彭文達,說道:“彭先生,稍安勿躁”
彭文達怒目圓睜,說道:“你又是什麼人”
一名特務說道:“這是情報處徐處長。”
彭文達冷哼道:“情報處栽贓陷害處行動處,打黑槍處”
徐正勇也不生氣,從兜裏掏出香菸示意着,說道:“彭先生,來一支嗎”
彭文達板着臉,說道:“本人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徐正勇點燃一支香菸,深深吸了一口,說道:“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前一段時間,你去蘇北做什麼”
“探親訪友,不行嗎”
“可是據我們的情報說,你拜訪了共軍的一些高層人物。”
“哼,道聽途說難道你們在蘇北也能安排證據”
徐正勇笑了笑,說道:“好吧,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懶得問,等到了南京,會有人問你。”
彭文達有些喫驚,說道:“你們要送我去南京”
“老虎橋監獄聽說過嗎那將會是你此行的目的地”
“我犯了什麼罪你們有什麼權利關押我”
“從你家裏搜出的那些東西,還不夠嗎”
“那是你們栽贓陷害我要給張先生打一個電話”
“張先生民盟那位大鬍子先生打電話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纔行。”
“你問吧。”
“我不關心蘇北的事,那離我太遙遠,我感興趣的是,那位方成傑經理是什麼人”
“他是我一個朋友。”
“朋友你知不知道他是共產黨”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關係,至於他是不是共產黨,你們去問他本人好了,我不知道。”
“你在去蘇北之前,從未和他有過交往,回來之後,忽然就成了朋友”
“這有什麼奇怪,我現在認識你,或許明天也能成爲朋友。”
“文人善狡辯,這句話果然說的不錯你不配合的話,我只好對你不客氣了來人,伺候彭先生試一下老虎凳”
行刑手將彭文達綁在老虎凳上,正要準備用刑,審訊室的鐵門一響,陳祕書走了進來。
“徐處長,先別用刑,站長請你過去一趟。”
徐正勇疑惑不解的來到站長室。
“站長,爲什麼不讓對彭文達用刑”
王芳雄示意他坐下,說道:“這個人有大用,明天中央社記者來拍照,你把他弄的遍體鱗傷,對我們的影響很不好。”
“那個馮淵就不查了”
“一個共黨的情報員而已,我已經簽發了通緝令,或許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落網。”
“可是”
“南京在蒐集民盟的罪證,彭文達就是罪證之一總之,我們要以大局爲重”
徐正勇猶豫了片刻,說道:“站長,我覺得抓捕馮淵失手,這件事很蹊蹺”
“哦說說看。”
“厲先傑帶人去的時候,飯菜還擺在桌子上,一碗飯吃了一半,說明馮淵是剛剛得到消息,匆忙之間逃走。”
王芳雄皺着眉,說道:“這麼說是有人通風報信”
“你有什麼想法”
“我認爲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有嫌疑”
“嗯”
王芳雄沉思半晌,說道:“那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昨天晚上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要接受調查”
“是”
在聽說高非在彭文達家裏試電話的事,徐正勇就有所懷疑,但是電話沒有接通,查不到究竟是撥到哪裏,他的懷疑也只能藏在心底。
兩天後,入夜。
黃浦江邊。
一輛漆黑的轎車裏。
馮一凡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被特務拍了照片,看來這次是必須要離開上海了。”
高非沉默了一會,說道:“馮先生,我實在是不明白,明知道彭文達剛從蘇北回來,保密局一定會注意他,你爲什麼還和他接觸”
“沈崇事件愈演愈烈,這是一個抨擊當局的好機會,但是在上海我們不方便出面,只能由民盟去做具體事宜。”
“那也應該避過這段風頭再說”
“他們最近要搞一次全市大罷課,事情很緊急,我這才同意和他見面”
“碼頭車站,通緝令貼的到處都是,你打算怎麼走”
“我約你在這見面,就是從這裏走。”
“今晚就走”
“對,九點的船。計劃是先去香港,然後再轉道去蘇北。”
“上面調你去蘇北工作”
“嗯,我的下一個任務是策反張炳耀”
“張炳耀這個人腦生反骨,他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策反他應該再慎重考慮考慮。”
馮一凡笑道:“我們共產黨人是唯物主義者,從來不相信什麼腦生反骨這種無稽之談。”
“我還是覺得應該小心一點。”
“放心吧,是他主動聯繫的我們,雖然態度上有些猶豫,但是組織上認爲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把他拉過來,會給其他國軍將領起到一個示範作用”
“嗯,說的也是”
“還有,你在彭文達家裏打的那個電話,一定會引起敵人懷疑。”
“沒關係,他們沒有證據,不敢把我怎麼樣。”
“不行你的身份至關重要,一旦被懷疑,就會陷入無盡無休的調查中。我臨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
馮一凡笑道:“保密局會栽贓,我們就照葫蘆畫瓢昨晚我派人把一些進步書刊和電文,藏進了情報處一科張金強的家裏。”
“張金強很精明,我估計不出一天時間,他就會發現那些東西”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今晚肖文虎就會讓張金強消失”
聽他這麼說,高非心裏放心不少,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綁架一名保密局特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肖文虎的身手,做到這一點應該不成問題。
“馮先生,你走了,上海這邊的工作誰負責”
“組織上還在斟酌人選,不過,無論是誰來,都和你的關係不大。”
“什麼意思”
“爲了確保你的安全,從今以後,你不必再和任何人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