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傑懶洋洋的靠在座椅上,嘴上叼着香菸,嘆道:“都說家賊難防,家賊難防,真是一點都不假,誰能想到張金強竟然也是共黨,我還能相信誰”
高非目視前方,專注的開着車,說道:“做特務工作,最好是誰也別信”
厲先傑把菸頭順着車窗扔出去,說道:“要是誰也不信,那還是人嗎”
高非:“先傑,張金強是一科的人,這件事追究起來,你也有責任。”
厲先傑坐直了身體,說道:“是啊,昨天我就主動向站長請求處分。”
“站長怎麼說”
“他老人家網開一面,說是共黨狡猾防不勝防什麼的”
“聽說徐處長對這件事還有不同的看法”
“那些話是他在情報處會議上說的,他認爲張金強這件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比如說,張金強爲什麼不燒燬那些電文”
高非:“我也覺得很奇怪,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他完全可以銷燬證據,爲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留下呢”
厲先傑:“這還不好理解嗎我當時去抓馮淵的時候,一樣搜出了不少禁書,甚至還搜出一把手槍,你告訴我,他爲什麼不把這些東西帶走”
“馮淵知道有危險,來不及帶走。”
“同樣的道理,張金強也是聽到消息,所以才倉皇逃走我在會上把這番話說完,徐處長當場啞口無言”
厲先傑得意的笑着。
等信號燈的時候,高非說道:“你那輛車怎麼三天兩頭出毛病”
厲先傑:“我也想知道原因。”
“實在不行,就申請換一輛車你去什麼地方來着”
“霞飛路,霞飛路高非,我發現你怎麼心不在焉上車就告訴了你一遍,還問”
“我剛纔有點走神兒去霞飛路幹嘛”
“湘兒在那等我,說是請我喝咖啡。”
“你們真是不嫌遠,到處都是咖啡館,幹嘛非去霞飛路”
“湘兒家在那有生意,她剛好今天過去對賬,這也是趕巧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
“先傑,你是情報處副處長,遇事要冷靜,別一驚一乍的好嗎”
“婚姻大事,我冷靜不了你準備一下,結婚當天充當我的家人。”
“充當你的家人”
“要不然怎麼辦,我孤身老哥一個,哪來的家人。”
“那好吧,我就受累當你一回家人”
厲先傑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其實,這麼多年來,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的家人。”
高非笑道:“先傑,我求你了,心裏那麼想可以,就是別說出來,弄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高非嘴上開着玩笑,心裏卻是一種說不出的傷感,他現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和厲先傑拔槍相向
轎車駛入霞飛路,按照上官湘兒提供的地址,很快就看到了“和豐號”三個大字,旁邊還豎立着一塊招牌,上面是一個斗大的米字
高非:“上官小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覺比以前胖了不少。”
厲先傑:“高非,我提醒你,再過半個月,她就是我的太太,也就是你的嫂子俗話說老嫂比母,所以請你莊重一點,不要對嫂夫人品頭論足”
高非笑着虛打了他一拳,說道:“滾蛋吧你我哪有品頭論足跟誰學來一句成語,用的還挺是地方”
厲先傑看了車外上官湘兒一眼,說道:“近朱者赤懂嗎當然是跟湘兒學的近朱者赤又是一句成語”
高非點點頭,說道:“行啊,娶一個太太還外加一個教書先生,這次讓你賺到了”
厲先傑一臉的得意笑容,說道:“感謝高處長專程送我一趟,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高非:“我是那種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嗎快下去吧,別讓上官小姐等着急了。”
“走了”厲先傑推門下了車。
高非按了一下車喇叭,轎車向街尾疾馳而去。
行駛到一個公用電話亭跟前,高非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快步走進去,拿起電話撥通了夏菊的號碼。
“喂哪位”電話另一端傳來夏菊的聲音。
高非鬆了一口氣,說道:“是我。待在家裏,儘量不要出門,尤其是和豐號米行附近哦,還有英倫咖啡館。”
“怎麼了”
“厲先傑在霞飛路,我擔心你們會撞見。”
“你放心好了,平時我都很少出門,最多就是去一趟菜市場。”
“嗯,那就好。”
“馮先生出什麼事了”
“他暴露了,已經安全轉移。你怎麼知道他出事了”
“昨天老海用明碼呼叫青鋒劍一整天,我猜馮先生是出了什麼事,要不然不會呼叫這麼多次。”
“馮先生暴露的事,很多同志還不知情,估計這一兩天都能通知到”
“嗯,我知道了。”
“好,掛了。”
“噯,高非”
“什麼”
“沒什麼,掛了吧。”
聽筒裏傳來盲音,高非拿着電話呆立了一會,最後悵然的轉身走出了電話亭。
高非心裏很清楚,最近一個月沒有情報向上面傳遞,就是說他和夏菊已經一個月沒見面,她想自己了。
兩個相愛的人,如果是隔着千山萬水也就罷了,像這樣在同一座城市裏,卻偏偏無法相見,也是一種折磨。
高非沒有回家,而是開車前往警備大隊,他要去拜訪一下那位戚大隊長,幫成國壽討要被扣的貨物。
警備大隊和緝私處同屬警備司令部,都是軍隊性質的執法部門,但是職能卻大不相同。
緝私處是查出一切跟走私有關案件,警備大隊則主要針對軍需物資案件,另外就是負責司令部安全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