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稍許的涼意從兩人微薄的衣服透了進來。

    沈琉早已經習慣一年四季光腿穿蕾絲裙,雖然這個身體稍弱,但是內心強大的沈琉完全將寒冷這碼事給無視掉了。

    倒是剛剛流了些血的許鐸又是疲憊又是寒冷,臉色微白的靠着座位上,沉默不語。

    “你說,我們現在有三條路可以走,這邊直走,出門肯定會碰着追着你的人,左轉的話,我剛下車看了一下,都是些不平的泥土地,估計是往鎮更深的地方去的,右轉的話,石板路鋪的不錯,就是會顛簸一些”沈琉開始分析現在的情形。

    她一擡頭,眼睛觸及許鐸的,立刻消了音,許鐸看起來十分疲憊,頭軟軟地靠在座駕上,長長的睫毛有些無力地半垂着,似睡非睡的樣子,左手扶在自己右手上。

    興許受了傷,敵不過倦意,沈琉看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愛慕的纖弱男神,經常貧血之時也是這幅奄奄一息的慫包樣,頓時起了憐香惜玉的心,從後座扯下陳舊車墊,輕輕地蓋在了許鐸的腹間。

    順手十分母愛氾濫的輕輕撫了撫許大少的頭。

    許鐸其實只是合着眼睛想路線,沒有想到沈琉會過來給自己蓋上車墊,他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朝着沈琉笑了笑:“你不怕麼,又是槍擊,又是黑夜,後面還有追兵。你不是嬌弱的宏家二小姐麼”

    沈琉學着他淡定的語氣,用一種超凡脫俗的語調一字一句回覆他:“我怕”

    “個鳥”

    語畢,她還十分挑釁地挑了挑眉,掄起胳膊做了個健美人士經常做的舉臂動作,以彰顯自己的霸氣。

    “”許鐸看着她拉吧着瘦弱的手臂,撅着屁股做出這麼一個十分之二的動作,有點啼笑皆非。

    “再說,怕就能解決問題”沈琉一聳肩,將手指關節捏得嘎達嘎達。

    的確,比起眼前堪比美國諜戰巨片一般出場方式,讓沈琉更加驚歎的是,她現在無比纖細的手臂和不能抗痛的身軀。

    這對一個身手敏捷,壯碩健美的女性是多麼大的打擊。

    既然她能夠接受得了自己現在這副嬌滴滴的摸樣,那麼追擊也好,黑幫仇殺也罷,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或許換種方式來說更爲貼切,那就是:相較於另外一個世界中規中矩的學生生涯,沈琉更喜歡目前這樣刺激的生活。

    “你要不先睡一會兒,我有些涼,打套拳理理思路”沈琉一抖手將麻花辮兒散開,手腳麻利地盤成一個髮髻,踢了踢腿,見裙襬很寬,不至於絆手絆腳,十分滿意的起手化了半個圓。

    這套拳法是沈家獨有的健身拳,其實對那個世界的沈琉並無益處,無非是身材纖弱,個頭矮小的沈家男子,爲了克服自身身高體型缺陷而原創的,然而,此刻宏玫瑰的身軀嬌小纖弱,這套拳反而能夠發揮出它特有的魅力。

    柔中帶剛,剛中有韌。

    沈琉自小習這套拳,自然打得行雲流水,翠衫紅裙,旋身踢腿,十分漂亮,那腰間金光閃閃的細帶,隨着她腰肢地扭動,在暗夜裏閃閃發光。

    一貫柔弱的宏玫瑰,此刻舉手投足,都多了一股颯爽之姿。

    月華之下,她一得意,一回頭,皆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那是極端矛盾的美,極柔弱又極爲剛毅,明明嬌怯的美人,回眸凝視之時,有的皆是凌厲。

    等她打完這套沈家拳,鼻尖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珠。

    “很漂亮”許鐸靠在坐墊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琉收回手,落勢柔軟,等到散功之後,很遺憾的回覆他:“我覺得不好看,如果穿着之前那位大姐的蕾絲裙,肯定更漂亮”

    “”許鐸口水嗆了一嗆,看看她紅綠搭配的裙,心底有些同情。

    聽說宏家是農民企業家出身,宏家兩女兒的品味也十分驚人,大女宏牡丹,走得是歐美公主範兒,裏三層外三層飄逸的紗,蕾絲裹足,這個宏家小女兒,走得是鄉村非主流,上綠下紅,中間金光閃閃,臉龐塗得高原紅,雖然長得嬌俏動人,但是也不是這麼糟蹋自己的。

    一句話,生活決定審美。鄉村鄉紳的世界,是豐富多彩的。

    “或許吧”良好的家教讓這位許少悶悶地接了一句。

    寂寥的遠處,有燈光暈染開來,夾雜着狗吠,間或有汽車啓動的聲音。

    兩人同時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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