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飯就是在酒店的西餐廳,這個的時候,我才從興奮裏回過神來。我說:“你這算包養嗎從衣服開始,我靠未來的工資已經還不起了。”他說:“我這算投資,你安心讀書寫字。我在賭你會成爲一個大作家。我從小跟我爸一起見了太多人,看人的水平還是有的。我從來沒有看錯過。我也不會看錯你。我還沒見你時就聽說你,第一次在老師辦公室見到更覺得你不同。”他這樣一說,我就陷入對未來的憧憬裏,好像我真的會成爲一個偉大的作家,坐擁名譽、愛情、財富和自由。這些迷夢,我竟然真的信了。那天的酒店,纔是真正的潘多拉墨盒。我在李東明刻意給我打造的富貴鄉里漸漸沉陷了。後來我經常想,女人對房子一類的東西是毫無抵抗能力的。這是安全感的終級表現形式,再有警戒心的女人,在房子這類東西面前,都會軟弱三分,更別提這種毫無閱歷的小女孩。
我爸媽聽說這件事後,更加對李東明讚不絕口。他們終於從李東明不經意體現出來的優渥家境裏獲得了可以理直氣壯不給我一毛錢家產的理由,甚至,他們期待還可以從我的婚姻裏再得到更多的東西填補未來我哥嫂的人生。
大三過年,2004年2月,李東明和我回了小城。他買了飛機票。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我在飛機上看着空姐給所有人派飯,餐車裏的一個個小盒子擺得整整齊齊,非常可愛。我問她:“多少錢一份”正在喝可樂的李東明笑噴了,笑得幾乎看不到的小眯縫眼連淚都飆出來。空姐笑得很剋制:“免費的。”我這才放心地接過來,又要了我認爲最貴的飲料:果汁。喫完一份,還覺得不夠,又要一份。空姐說都派完了,只有方便麪。我就又要了一份方便麪。因爲這是在飛機上,窗外的雲層之上潔淨空曠陽光充盈,把李東明的臉都變得虛幻不實,連方便麪都格外好喫起來。
夜深了,他們要休息,我抱着被子賴在沙發上不肯和李東明進屋。我媽竟然安排他和我睡一個房間,硬生生在上演一部賣女記。也好,嫁給李東明,至少再也不用窩在這個屋檐下受氣。李東明笑着說:“我又不喫人,你至於嗎”我不是怕李東明,這兩年的相處他表現得非常紳士。我只是想安靜地和苗凱短信聊天。終於所有人都睡了,這世界終於又只剩下我和苗凱,一人抱着一個手機分隔兩地。所有的現狀都講完了,他只回復了四個字:“我很想你。”整整兩年了,我每夜想着他入睡,在夢裏找他找到發狂,然後哭着醒來,在小說裏發泄所有的情緒,近似癲狂。我以爲我再也不會找到他,連對愛情的期待也消磨殆盡。他終於告訴我,這不是一場夢。那一夜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的愛哪怕沒有他出現,依然是值得的。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個小時一分鐘,哪怕只能再聽一次他唱歌,哪怕只遠遠地看他一眼。我問:“你在哪”我想他應該在新疆父母家裏,我要問到詳細地址,我要去找他。他突然打電話來,我瞬間接起,他在電話那頭說:“在和你點菸花棒的海邊風好大,聽得到海的聲音嗎”這是一個零下十五度的除夕夜,他竟然在海邊吹着冷風,只爲了讓我聽海聲“苗凱,你這個瘋子”我掛斷電話,快速給他發短信,“你現在找個不冷的地方,我馬上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