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笑起來，混沌的眸子閃爍着精光，但是眼底卻滿是嘲諷。
沉香木製作的龍頭柺杖栩栩如生，猙獰的張着嘴巴，牙齒尖銳。轉頭看着手裏的柺杖，輕輕旋轉，聲音不輕不重，“好大的口氣。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不管是哪個，他都是在說我的低賤。
“你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含笑，不卑不亢。
太爺爺抿嘴，沒有說話。
目光落在一邊的蘇小夏身上，許久，才伸手，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揮動，“小夏，過來。”
聲音慈祥依舊。
恍惚之間，就像真的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喜愛。
蘇小夏下意識就邁出步伐，眼眶泛紅，哽咽，“太爺爺。”
太爺爺嘆息，“傻孩子，在外面受了很多的苦吧”
“沒有。”蘇小夏搖頭，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太爺爺點了點頭，輕輕擦掉蘇小夏的眼淚。
深深的嘆息，“等下叫管家給你煮點蔘湯，好好地補補。”
陽光順着窗戶傾瀉而下，照在地板上，斑駁一屋子。
溫和美好。
兩個人相互說着關心的話，你一句我一句。
畫面溫馨，更多的是詭異。
我安靜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忽然間莫名悲傷。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住在小山村裏的我應該也是這樣的吧每天放學回家最開心的事情就和爺爺說話。
每次爺爺都會吹鬍子瞪眼睛罵我，可是事後還是會心疼的摟住我，幫我上藥。告訴我，就算可以看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也不是我的錯。
每次半夜哭醒，爺爺總會衝進來。
小時候我的個子不高，仰着腦袋，覺得自己看到就是全世界。
這一切在現在看來，不過就是黃粱一夢。這一切都是別人強行灌輸給我的記憶。這不是真的。
可笑。
我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太爺爺，演戲告一段落了嗎”
蘇小夏似乎一瞬間回神。愣愣的看着太爺爺，怪異的看着被握住的手。
我喝了一口茶，但笑不語。
宋家既然需要這麼多工具。少不了魅惑人心的手法。剛纔太爺爺就利用法術將蘇小夏迷惑。
沒想到堂堂的陰陽世家，居然還有這麼下三濫的手法。
還真的是噁心人。
“不過就是簡單的詢問，綿綿怕什麼”太爺爺停下動作，轉頭看着我，“綿綿，我們都是宋家人，應該相互扶持。小夏也是你的妹妹”
“我可沒有妹妹。”我聳肩，失笑，“太爺爺我腦子裏的記憶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嘴角僵硬，太爺爺拿着龍頭柺杖，無奈，“說吧。”
風徐徐而來，那一聲嘆息似有若無，由遠及近。似乎剎那間就在我的耳邊呢喃。
驚出一身冷汗，這就是太爺爺的身手
聽說，宋德軒創造了宋家，親手建造了陸離閣。那麼太爺爺呢在宋家的族譜上是個什麼地位天書奇譚裏沒有記載。
如果連這本書上都沒有記載。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毫無貢獻，以至於根本不需要記載。第二
我看着眼前的老人，心裏的不安擴大。
我拿什麼和這些站在雲端的人交易不管是冥司深還是太爺爺。他們想要的是令牌，而我想要的不過是真相。
心思迴轉。
我想到什麼。
猶豫。
“綿綿，既然你我坐在這裏開誠佈公，也是難得的機會。”太爺爺點頭，端起一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說說你的想法。”
手緊握。
我不能輸
“我想要的是什麼，太爺爺不會不知道。”
“綿綿想要什麼”太爺爺笑了，可是這笑意並沒有抵達眼底。
聲音沙啞蒼老，摧枯拉朽。
“太爺爺想要什麼”我答非所問。
屋子再一次陷入寂靜。
太爺爺看着窗外，許久，“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宋家子孫的平安。”
這話落在我的耳朵裏還真的是刺耳。
“是嗎”起身，我的手緊緊握住，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着手指往下流。但很快都被吸收進去。
沒有一滴是落在地板上的。
胸口一瞬間就變得制熱。
呼吸一窒。
骨劍開始震動，我感受着血液在體內瘋狂的流轉，腦海之中，那些碎片也開始撞擊。
生疼。
可是偏生我還要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不能讓太爺爺察覺出來。
渾濁的目光落在我的骨劍上，太爺爺忽然發出笑聲，“你騙不了我。你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宋綿綿，你還是太嫩了。”
骨劍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朝着太爺爺的門面撲過去。
蘇小夏似乎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大叫起來，但很快反應過來，白着一張臉，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太爺爺狼狽的多過我的攻擊，龍頭柺杖尖銳無比，朝着我砸過來。
“你做什麼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面目猙獰，就像是一頭咆哮的怪物，滿身血跡。
鼻尖聳動，骨髓深處腐朽的味道濃烈刺鼻。
這個老怪物
我沒有說話，骨劍的速度快的詭異，手腕處疼痛正在炸裂，血液的流速快的血管都開始疼。
這一招一式凜冽逼人，速度快的可怕。
可是我知道，這不是我
咬牙壓抑着疼痛，我依舊進攻。
太爺爺很快就處於下風，節節敗退，“宋綿綿，宋綿綿”我知道，這是在想我求饒。
書房裏，目能所及，一片狼藉。
太爺爺幾次被我劃傷，捂着手臂，鮮血嘩啦啦的往下流。
掌心一番，一道複雜的符咒出現，朝着太爺爺飛過去。
“啊”淒厲的叫聲想起。
太爺爺的臉色蒼白，目光就像是一條蝰蛇，吐露着惡毒的信子。盯着獵物，“宋綿綿你這是要欺師滅祖嗎”
巨大的帽子扣在我的腦袋上。
骨劍一下比一下兇，我掀脣一笑，“老怪物。”
三個字狠狠的砸在太爺爺的身上，他的身子明顯抖了抖，很快就怒不可止的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