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盆花被送到羅家來之前,老總管定不會忘記請示雲烈,需不需要換個花盆。

    這花盆會被送到羅家來,絕不會是粗心大意的結果。

    羅翠微心中多少有數,雲烈雖不拘小節,卻不是個魯莽草率的人。

    若他送這盆紫背葵的真正用意,是要徹底斷絕她前往昭王府的藉口,那這個花盆一定會被換掉。

    或許,他就是單純想送一盆花給她

    只是那盆花,剛好是紫背葵

    正月初三,錦惠公主雲沛一大早就不請自來,又一次絆住了雲烈想要去羅家澄清誤會的腳步。

    “你沒收到風聲”雲沛氣呼呼的。

    雲烈被她的突然造訪慪得不輕,卻又不便發作,只能悶悶領着她在中庭花園裏說話。

    並不想請她到廳中坐下說,偏讓她站花園裏喝風,哼。

    雲沛倒沒注意自己正“站在花園裏喝風”這點小節,只顧着傾訴滿腹憤怒。

    “那些個混賬玩意兒,還真是腦門子一拍就什麼都敢想”雲沛怒而振袖,“打算等開朝複印後就向父皇諫言,讓咱們整軍”

    “整軍怎麼了”雲烈鬱郁瞥了她一眼,順手從身側的紅梅枝子上薅下一大把花骨朵。

    有話不能一氣兒說完嗎這麼起承轉合地講,那不得講到天黑去了。

    雲沛單手叉腰,沿着碎石小徑往前踱了幾步,下腳重重的,“你知道他們打算幹什麼嗎”

    “不知道,正在等着聽你說。”

    愈發氣悶的雲烈答得無比耿直,又扯了一條梅枝,辣手無情地薅了個乾淨。

    “他們打算讓咱們裁撤兵員”雲沛是真要被氣炸了,“這才幾年裁三回了好,之前說讓裁撤因傷因病而戰力不足的,這還算是個像樣的說法,我再於心不忍,也沒多說半個字”

    “嗯。”雲烈漫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可沅城和臨川這兩年並無大戰,新增的重傷病員總共都沒幾個,”雲沛字字句句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聽上去恨極惱極,“這時候想讓咱們整軍裁撤,什麼意思”

    那些人這回很顯然是想裁減編制規模,削弱這兩支軍隊主帥手中的實力。

    “衝咱倆來的,”雲烈淡淡一哼,倒並沒有雲沛那樣生氣,“四皇姐,你說完了嗎”要走了嗎

    “沒說完”

    “眼下生氣也沒用,畢竟只是捕風捉影的消息。若到時他們當真提出諫言見招拆招就是。”你快走,我有急事要出門。

    “可我就是生氣就知道勾心鬥角、黨同伐異,真是怎麼下作怎麼來”

    “父皇還沒那麼糊塗。臨川與沅城都有不得不防的虎狼,若當真減員,那是在給敵方遞刀子。”

    “再不糊塗,也架不住有些人成日在他跟前舌燦蓮花”雲沛焦躁怒聲,“混賬玩意兒心術不正眼裏沒點大局哎我說,你能不能放過你家這點兒嬌花啊”

    雲烈回頭瞥了一眼,尷尬僵住,訕訕將手放下。

    回首他倆一路走來的方向,右手側那些橫溢斜出的紅梅枝頭,已是光禿禿一片淒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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