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文淵閣大學士向融之所以陳情萬言,力爭禁止民間卜算他人命盤之風,便是因爲曾出現太多類似的例子。

    當事者原本有無數可能的安穩人生,一朝被丹砂黃紙打上印記並被他人知曉後,便很容易惹來有心人的各種惡毒盤算,將當事者好端端的一生攪擾個粉碎。

    很顯然,自得知羅翠微的“襄”字輔命後,雲煥就將雲烈這一年來所得的一切都算到了這個命盤頭上。

    他不願這命盤一路助推雲烈羽翼更豐,又尋不到可趁之機對雲烈直接下手,便將羅翠微定作了首先要除掉的靶子。

    今日之事想必只是開端,若雲煥始終將雲烈看做爭奪儲位的潛在絆腳石,那在儲位塵埃落定之前,羅翠微的生活將因此不得安寧。

    羅翠微氣急擡手要推開雲烈,卻怎麼也推不動,於是惱火地閉上了眼,遮住眼中被氣出的淚意。

    “可他是一位開府有爵的殿下,沒有切實的佐證,就誰也奈何不了他。我只能喫下這虧,從此惶惶不可終日地提防着每個靠近我的陌生人,或像個耗子似地躲在連太陽也照不到的地方,以策安全。”

    “先前決定瞞着你,就是因爲這事目前是個死局,只能讓你生氣,”雲烈心中大痛,緊緊擁住她,歉疚又自責,“你放心,我定會護好你,也絕不會讓你提心吊膽、躲躲藏藏。”

    羅翠微以額抵住他的肩,沉默地調整呼吸,“怎麼護好”

    “微微,你信我,”雲烈擡手輕撫她的腦後,嗓音徐沉,溫柔,卻有力,“從今後,我與夏侯必有一人隨時在你十步之內,還有整隊暗衛時刻護你周全。其餘的事仍舊與往常一樣,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能護臨川近十年未受大亂,自也護得住妻子一世安穩。

    “至於雲煥,夜路走多總會遇到鬼,只要他出手,不可能永遠沒有破綻。一旦時機成熟,你受的委屈,咱們加倍討回來。”

    漸漸冷靜下來後,羅翠微也明白,雲烈是對的。

    發再大的脾氣也不能解決眼下的死局,將她保護好,再耐心等待雲煥露出破綻。

    “那,讓暗衛們不要輕易被我察覺,否則我會不自在。”

    她在他的肩頭上胡亂蹭着眼角的淚,果斷提出要求。

    雲烈忙不迭點頭:“誰若不長眼叫你察覺了,打斷腿,扣月銀。”

    “還有,”羅翠微笑了一聲,頓了頓後,才擡起頭,滿臉嚴肅,“一旦安王露出破綻”

    “一定替你討個公道,”不待她說完,雲烈就鄭重點頭,“將他按到地上剁成泥,絕不因他是我弟弟就手下留情。”

    “好,那這事就這麼成交,”羅翠微退離兩步,泛紅的雙眸兇巴巴瞪着他,“但我與殿下之間,有些事或許還需達成共識。”

    雖理解他隱瞞自己是好意,可該算的帳她卻還是要算的。

    “哎,不是,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雲烈委屈地皺了臉,伸出手去揪住她的衣袖,“別鬧,你若還是氣不過我瞞着你,要打要罵要罰都可以,我認。”

    他寧願她氣呼呼叫他“雲狗子”,也不想聽她客氣有禮地喊什麼“殿下”。

    “不敢打,不敢罵,更不敢罰,”羅翠微報以客氣的假笑,“殿下遇事默默擋在前,什麼都不讓我知曉,這說明,昭王府凡事有殿下做主就足夠了,王妃殿下安分做個擺設即可。”

    這帽子扣得有點大,雲烈頓時覺得頭大如鬥。

    “只是你近來精神不大好,不捨得拿這種事擾你生氣。半點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我都狗子了我還做什麼主”

    也不知道他話尾裏那莫名的理直氣壯是怎麼回事。

    羅翠微再繃不住,噗嗤笑出聲。

    見她展了笑顏,雲烈這才鬆了一口氣,湊上前重新環上她的腰,“要不,我也去雕兩百顆梨罰過了,就不生氣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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