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如洗。
是真正的如洗。
包括匆匆跑來跑去的人羣,也都一個顏色,灰白。
灰白,似乎是成了長安城地整個主色調。
無數人開始忙碌擦洗,有的人開始擔水。
換了衣服,可依舊遮不住那滴着水,卻依舊灰白色的臉。洗不掉的顏色。
恐慌,充斥着大街小巷。
所以,根本也就沒人在意,一個滿身灰白的少年,肩上騎着一個灰白色的小獸。在慢步走。
“快走快走。這該死的東西,洗都洗不掉,擦也擦不掉。”有人催促,捂住臉。
“啊我的臉。”有女子在閣樓上大聲哭泣。
“水來了,水來了。”
“你是誰原來是陳老爺,怎麼搞成這副模樣”有人幸災樂禍。
街上少了小攤,少了跳走的小屁孩,也沒了糖人兒,就連遊走的信使,都少了很多。
一路趕來,路上即便有行人,也大多驅車而行,步行者也大多蒙面,望着四處的灰白,一陣皺臉。
陸成略帶幾分苦笑,果然,不只是他臉上的灰白色,是擦不掉的,而是所有的顏色,都是如此。
那龍前輩搞出來這個,雖然沒有直接讓整個長安城的生靈滅掉,但帶來的恐慌,卻絲毫不減前者。
說不怨,哪裏就能不怨
正慢步走着的時候,忽然陸成聽到了系統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操,你大爺的還有心情在這看電影。總算被我給找出來了。”
“出來,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那帥氣的主人的臉,都搞成了什麼模樣”
“出來出來。”
如潑婦罵街的聲音般,從陸成腦海裏響了來。
陸成一愣,叫了一聲:“龍前輩你沒走”
“額”怨龍的聲音此刻略有些尷尬,似乎是沒想到它還能被發現。
“額什麼額,趕快把那東西給抹開,主人,在這,就在這。”系統賣乖一般說,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咳咳。”怨龍咳嗽兩聲,而後聲音一轉地自信道:“瞎吵吵什麼瞎吵吵,我自有我的打算。”
對系統說完後,怨龍則又道:“陸小子,先委屈你一陣,之後,有你的好處。你這養出來的小傢伙想不出來,你肯定能夠想到。”
陸成神色一閃,而後立刻明白了過來:“多謝龍前輩。”
“罷了罷了,我並不想聽你一聲謝。只是,你幫了我如此大忙,我自當回你一個禮而已。”怨龍不在意地說。
這時候,他的聲音已經是非常清爽了。
陸成立刻追問道:“龍前輩,你的肉身既然已經返還,你爲何還不走”
“以前輩目前的修爲,這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
怨龍道:“既然天下哪裏都去的,你這裏難道還在天上不成”
“那肉身早在七百年前就該滅了,我只是把它放在了它該去的地方。用誰的眼睛一樣是看的。”
“別再說了,再說我要後悔了,你小子可就要遭大黴。我借你這住些時間,難道還有不可麼”
“說起來,你這八十一個天宮,有一半以上,可都是我填滿的啊。”怨龍說。
聽到這,系統立刻閉上了嘴,也不嘀咕了。
陸成再次稱謝,心裏大爽起來。
怨龍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它,自己這八十一個元宮,真要把他給累死也不一定能填滿,他沒走,也算陸成的半個護道人,陸成求都求不來,怎麼會去趕
只是,陸成到現在都還沒明白,那龍前輩爲何會搞出來這麼一場事故,反倒是還要借住在自己的身上,他不是有了肉身麼
而且,這次龍前輩再歸來時,不論是心態還有語氣,都已然與之前有莫大的不同。
想不通的事,要麼沉陷,要麼不想。
陸成就屬於後者
原有醫堂。
今日的客人幾乎沒有,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爲此刻那門口還站着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都是身着墨黑色的服飾。
與往日比起來,這十幾個人,着實是少了些,說是沒有也不爲過。
兩方人羣好像還在發生爭執。
陸成走近,才聽到陳原有大罵說:“這丹爐乃是我家老闆的,我管你什麼墨門鉅子還是小子,沒我老闆的吩咐,你就是不能進來參看。還什麼要收回”
“我這是大唐官方親自認證的藥堂,豈容你就能收回”
對面一人則是冷笑說:“貴人易與,惡狗難纏。我早與你說明,我們乃是墨門之人,與你家老闆出自同門。”
“這是我墨門鉅子,墨門之內,一切人都要歸其管轄就算你老闆在此,也必然要恭恭敬敬。”
“若非是看在你身份不夠,不知情的份上,我能直接將你丟出去。”
那黑衣人說話的時候,身旁的一人高傲地揹着雙手,雙目如同鷹隻一般地在門口不停往裏掃量。
另外幾人,則是微微抽刀相比,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陸成擡腿開始邁步,眉頭狠狠一皺,他也算是聽明白了。
走上前道:“原有,這些客人,怎麼回事”
陳原有聽到熟悉的音色傳來,立刻轉頭一看:“老”
“你是老闆”望着一臉灰白的陸成,陳原有實在不敢信這人就是老闆。
“我才走了不過三天,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了麼看來你這個月的薪水,需要扣個五百元石了。”陸成當即語氣一沉。
陳原有立刻苦起了臉,之前他只是因爲看不清陸成的臉,所以才一問。一句話就是五百元石,實在心疼。
不過,扣了五百元石,也還有四千五,忍了。
即刻說:“老闆,這些人說是你的同門。還說是鉅子來着,上門就說要將醫堂收回,將藥鼎拿出去研究。”
“你可認識他們”陳原有語氣一轉地問,不敢亂說話了。
陸成轉過頭去,還沒說話,一黑衣人就道:“你是墨門那家傳人。看到我墨門鉅子,爲何不上前見禮”質問的語氣,頗帶幾分高傲。
陸成眼角微微一眯,頗有幾分好笑道:“你們是墨門的人沒聽說過。”
“大膽,見到墨門鉅子,你安敢無禮。你師門就沒教過你怎麼尊師重道麼”那黑衣人立刻臉色一板地道。
這時候,那一直背手的中年人開口說話了,一伸手:“閣下,墨門自出一家,我來你這,只不過爲了觀望學習而來,按照墨門的規矩”
“原有,關門送客”
陸成當即冷說:“若是這些人聽不出來大唐官方的話,就讓他們去衙門好好地學學,我們不是學堂,不負責教學。”
“你”那中年人的臉色立刻轉冷:“閣下,你真要將墨門的規矩視若無物我現在就以墨門鉅子的身份,收回你的傳承,封了你的藥堂,將你這內裏的機關,全部移除。”
“另外,我還會通知你的師門,剝奪你墨門弟子的身份,如此重罪,你可能承受”
“送客”陸成依舊直往裏走,頭也不回。
陳原有等人立刻道:“諸位,請走吧。這裏是醫堂,可不是什麼墨門巨門。”
接着其餘幾人嘭一聲,狠狠地將大門給關上,將一行人給懟到了門外去。差點就沒碰到鼻子。
被拒在門外,一黑衣人當即神色格外難看地道:“鉅子,現在該如何此門徒竟然目無尊長,實乃可惡得很。”
“此人自以爲有幸造出一物,就能視我墨門規矩如無物,簡直可笑,既然他不當面見禮,那我們就去尋他路。”
“屆時,可不就只是收回他的丹爐如此簡單了。”那中年人冷笑,轉身負手就走,顯然是生氣了。
一羣人追了上去:“鉅子,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
“入宮。面聖。”中年人高傲說。
一羣人立刻神色一震道:“是,鉅子。面聖之後,一定要剝了這逆徒的身份纔是。”
醫堂二樓,陸成藉着怨龍的神通,將這一切話語都收在耳裏,嘀咕了一聲:“簡直就是有毛病。故意上門找茬的人中,這絕對是我見過最腦殘的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