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目混珠,這所指爲何
還有,證明了旋兒參加了三日前的飛天誕,染上一身濃郁檀香,那又如何呢觸犯戒條律法了還是違背兵機侯府不祀神佛的習俗,形同背叛
不,都不可能,都太荒謬了
正因爲不可能,此刻燕雲樓中的氣氛才更爲窒堵緊逼,一雙雙眼凝滯於烈非錯,嗷嗷待解。
“試想一下,旋兒姑娘三日前于飛天誕上染上一身濃郁檀香,留至此刻依舊不散,那至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飛天誕至今的這三日間,旋兒姑娘事必躬親,忙的連換套衣服都沒空。”
咯噔
這是旋兒的一記心聲。
衆人視線向旋兒投去,見她眉眼輕顫,下脣微咬,神情憤恨,卻無任何反駁。
顯然,烈非錯說對了,她確實三日未換衣了但烈非錯證明此點有何意義,是想指摘旋兒習性髒亂麼
但三日不換衣又怎麼了,豪門大戶睡覺皆備有寢衣,且旋兒身爲炁修,尋常活動根本不會出什麼汗,即便三日不換又能髒到哪兒去
然這次,無人出聲質問。
經過此前總總,這一刻燕雲樓衆人,已不敢在烈非錯面前任意隨口興說了。
“三日不換衣未必會髒到哪兒去,但旋兒身爲玉璇璣貼身婢女,以豪門大家的風俗,她之衣物鞋襪應另有小丫鬟負責清洗,根本無需她動手勞力。”
烈非錯所說的是燁京豪門貴族的通例,那些可近身服侍主人的皆爲大丫鬟,一般每個大丫鬟都配有專門服侍她們的小婢,如此便可保證她們能盡己所長服侍主子,不被零零散散羈絆分心。
就以靖浪府長佑軒爲例,真正能入正東居服侍飛煉少爺的,只有良辰美景四女,而在正東居之外,更有十數名小丫鬟配給良辰美景調用使喚。
“明明無需自己出力費時,卻依舊滯衣不換,只能說明旋兒姑娘這三日實在太忙,根本無暇分心,那麼”
一頓,環顧四方,十數息後甫續道:“連隨手一換的功夫都沒有,你們猜,這三日旋兒姑娘是否還有閒暇蓖頭呢”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蓖頭
是蓖頭
竟然是蓖頭
啊,原來是蓖頭
霎時間,無數道釋然驚覺的眼神,出現於四周衆人的眶中。
然而,依舊有更多的眼眸呆愣無解,不明所以。
“想通了此點,於是我做出一個決定,我決定魚目混珠,引蛇出洞,而這第一步,欲藏一葉,先秀一林。”
欲藏一葉,先秀一林,這就是烈非錯當時欲做的,因此他
趙大掌櫃一時無言,烈非錯也不理會他,炁力涌動間,櫃檯列架上那壇曉春飛旋而來。
曉春入手,發力一喙,斫開酒封。
霎時間,一股“春眠但覺曉,滿室醉生香”之清透酒香溢出,飄蕩滿樓,仿有觥籌舉杯交錯。
“我當時故意挑剔雲露,自櫃檯搶過曉春,斫封開罐,我的目的並不在酒,也不在出氣,我所需要的,是這滿堂酒香”
“欲藏一葉,先秀一林,這陣陣酒香,便是我的秀林。”
即便如此沁鼻暢心,少年竟還是繞過了她,行至她身後的燕雲樓櫃檯,鼓眼揚眉:“趙掌櫃,真有你的,給我們上楓露、歲寒,卻扣下更上品的雲露、曉春,以此昭示你們燕雲樓的厚此薄彼麼”
烈非錯當時故意挑刺之言,其目的就是爲了順勢斫開曉春,令酒香四溢,那四溢的曉春酒香,便是他的秀林。
咯噔
又一聲自衆人心底響起。
秀林,酒香是秀林。
衆人中一部分似有所悟。
藏葉於林,以林藏葉,豈能索之。
林可藏葉,因爲葉本就歸於林,那麼酒香呢
如果酒香是林,那欲藏之葉又是什麼呢
衆人思索這個問題,思索,思索恍惚間,烈非錯之前的某一句化忽然浮現。
“事已至此,有一點也該向旋兒姑娘坦言了,旋兒姑娘,其實當日九曲園之戰火併未傷及你一絲一毫的頭髮。”
“焦味是焦味”二樓倚闌側,倏然響起一聲驚呼,那是本於二樓另一雅間用膳的一位客人,此刻他與衆人一般,早被吸引的離房俯瞰。
“焦味啊是焦味”
“嗯焦味對,對,就是焦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焦味,是焦味”
一石激起千層浪,四周議論之聲漸起,卻須臾間,轉成一聲聲高亢的“焦味”。
沒錯,正是焦味。
旋兒那撮頭髮不是三日前九曲園被燒灼的,那道九紫離火真正染上的時間就在不久之前,在這燕雲樓中。
那一刻,烈非錯忽然對旋兒言語輕薄,一旁陸升見狀,爆喝一聲“大膽”,揚炁攻來,於是乎
霎時間,天地起豐饒,百里稻田香。
恍恍惚惚間,金色光芒氤氳四方,正是秋收好時節。
歲農百種
烈非錯一出手,竟就是最強王牌歲農百種。
月如勾連刃如鋒,一舉收割百畝良田,萬千積蓄一朝釋放。
陸升雷霆之掌已至,烈非錯周身炁芒涌動,歲農百種之滂湃炸力自掌心狂吐,一擊迎上。
彭彭彭彭彭
拼掌之聲震動四方,眨眼睛煙塵暴起,飛沙迷眼。
一股強勁氣波襲向四方,四周燕雲樓衆人頓覺強風襲面,利勁刮頰,頓時生疼,視線更是因此受激,紛紛下意識別過頭去躲避。
“那時我故意行徑輕薄,引正義之士出手維護,那一刻在場正義之士潮涌,更有陸公子這等乘龍之材在側,以他之修爲,只要起心動念欲阻我,挾此爲何兵機侯府的大義,出手間不存任何顧及”
頓了頓,斜睨陸升一眼,看的他神情一顫,莫名暗荒。
“只要他出手,我即刻迎之以歲農一擊,到時候塵漫飛揚,視線受阻,便能趁此機會,對發兒姑娘”視線倏然轉到旋兒那撮焦發上。
“點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