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出的話,顧奕和溫暖都明白。

    她明眸變深,既是威脅,也是忠告。

    顧奕靠近,微微低頭,幾乎貼近她的耳側,聲音裏含着冰渣子,“你真要這麼不折手段,把自己送來找虐嗎”

    她仰頭看着他,盈盈目光含着一抹嫵媚,擡手拉了拉他有些傾斜的領結,語氣裏有些寵溺,“你的新娘,只要不是溫暖就行,你大嫂配不上你。”

    溫暖哭了一聲,扯下頭紗,轉身跑了出去,邊跑邊哭。

    她向顧奕要來的世紀夢幻婚禮,不過是爲沈念深做嫁衣。

    她以爲她擁有了全世界,一轉眼,就成了一個大笑話。

    她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將她所有的不甘和委曲哭了出來,哭到顧奕的耳朵裏。

    顧奕要追,沈念深拉着他領結的手順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盈盈地看着他,他敢追出去,她就對溫暖下手。

    溫暖跑出大門,宮殿裏有些哀涼。

    沈念深挽着顧奕的手腕,向主婚人,“好了,開始婚禮吧。”她聲音柔美,臉上的笑容燦爛,看得人眼前一亮,現場的氣氛又歡快些。

    “婚婚禮”

    主婚人手足無措地看着她,這個女人突然出現,把新娘趕走了,自己和新郎結婚,可這新郎一點也不願意,他不知道這婚禮該如何主持下去。

    “念誓詞吧。”

    沈念深說着,拉上了自己的頭紗。

    牧師看了她一看,又怯怯地看向顧奕,一看到他,忙低下頭,聲音發抖,“你你你願意”

    “停”沈念深掀起頭紗,眯着眼睛審視着他,“你是不是專業的”

    有賓客“噗嗤”地笑了出來。

    氣氛活躍了些,牧師也沒那麼緊張了。

    沈念深牧師看向顧奕,一口氣唸完。

    “顧奕先生,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唸完後,他看着顧奕,顧奕看着沈念深,眼神會喫人。

    沈念深看着他,任你雷霆之怒,我自巋然不動。

    見牧師沒有動靜,她轉過頭去,這一次沒有揭開頭紗,“繼續念。”

    “可是他”他爲難地看着顧奕,他在等他說“我願意”呢。

    “他自己是願意的,繼續。”

    牧師一愣,從沒遇到過這麼霸道強勢的女人,他繼續念道:“沈念深女士,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我願意”

    “你們可以交換婚戒了。”

    沈念深捧着花,皺了下眉頭。

    顧奕站着不動,看着她一個人如猴子般折騰。

    她應該沒有帶戒指吧

    他嘴角微抿,等着看她的笑話。

    衆賓客屏住了呼吸,替沈念深緊張,沒有婚戒,婚禮也不算完成。

    她突然蹲下身去,撿起了顧奕掉在地上的巨型婚戒,眯眼看了看,“的確是又貴又重,婚戒是要戴一輩子的,這東西要戴一輩子,手指都得斷了,什麼眼光。”

    好吧,賓客表示無力吐槽,誰不喜歡大鑽石。

    她將鑽戒往賓客中的一個年輕女賓一扔,“送你吧。”

    女賓接住鑽戒,尖叫了一聲,“謝謝深深姐”撿到婚戒的是姜瑾瑜,她穿着綠色的小禮服,青春靚麗。

    閻萊轉過頭去,衝着她笑笑。

    只見沈念深將捧花遞給閻萊,將腰上的翻裙拉下來,拿出了兩個紅色的盒子,衆人眼睛一亮,她準備了好婚戒的。

    這個女人,早有準備。

    翻裙一放下來,她的肚子就露了出來,隆起的肚子,讓她添了幾分將爲人母的光輝,多了幾分溫婉。

    她轉過身去,正對着顧奕,從盒子裏取出戒子,拉起他的手,“顧先生,這是我爲你定製的,我會盡一個妻子的責任,盡我的力量,讓你一生平安喜樂。”

    我把這一生賭給你,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顧奕的手本來要縮說,聽到這句話,僵了下,任由她把鑽戒戴上。

    衆人看着沈念深,這枚戒指簡約樸素,看起來價格也不高,但此刻給他戴戒指的沈念深,眼裏眉梢,都含着深情。

    誰都看得出來,她愛他

    不少女賓客都情不自禁泛出了淚意。

    爲顧奕戴好戒指,她拿出另一枚戒指,爲自己戴上。

    牧師見兩人交換了戒指,不,反正都戴了戒指,說道:“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他話一說完,又覺得尷尬,顧奕會吻新娘纔怪。

    見顧奕不動,沈念深挺着肚子不方便,她索性雙手環

    着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往下按了些,嘴脣湊上去,就感覺到他脣上的涼意,那種如獵豹捕獵前的冷靜和蓄勢待發,令她窒息。

    她一閉眼,吻了上去,如飛蛾撲火。

    “啪啪啪”

    閻萊率先鼓掌,大家也都跟着鼓起來,掌聲如雷。

    沈念深的脣正要離開,顧奕突然捧住她的臉頰,重重地咬住了她的嘴脣。

    她只覺一痛,濃烈的血腥從脣齒間傳來。

    他咬得很重,她沒有反抗。

    報復來得這麼快,但她不會掙扎,不能在這些人面前丟臉。

    衆人看着顧奕那深深的一吻,愣在原地。

    他剛剛不是不同意嗎

    怎麼,吻得這麼用力,而沈念深,看起來很誠懇,就溫柔的妻子,享受着丈夫的親吻。

    脣齒間的血腥讓顧奕微微冷靜了些,他感覺到沈念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慢慢地鬆開了她。

    很好,這個女人,很能忍。

    他一鬆開,沈念深暗暗吸了一口氣,將脣上的鮮血全部吸進口中,嚥了下去,新涌出的鮮血混着紅色的脣膏,讓她的雙脣看起來嬌豔欲滴。

    他用力拉着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去,將她帶到車前,毫不在意她有孕在身,狠狠地將她摔進車裏,“砰”的一聲將車門摔上,他上了車,開動車子,車輪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車飛一般開了出去。

    滿堂貴賓先是一愣,隨後識趣地來到餐廳,開始了酒宴,新郎新浪跑了,但他們並沒有宣佈婚禮結束,一切還是按流程來,該喫喫,該喝喝,該送的禮,一分不少。

    今天是顧氏集團二少爺的婚禮,顧奕娶了沈念深,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婚禮現場的視頻和圖片被人們傳上各大網絡平臺,覆蓋了各大媒體平臺,瞬間上了頭條,各種新聞滿天飛。

    黑色的邁巴赫在大橋上疾馳,夕陽落在江面上,橘紅色的陽光渲染着整個城市。

    沈念深雙手緊緊抓着安全帶,車速太快,她身體有些不適,胃裏泛酸,面色蒼白,細碎的發縷落在鬢邊,看起來疲憊而狼狽。

    “溫暖在哪裏”

    “領了結婚證,我就帶你去見她。”

    顧奕轉過頭來,琥珀般的眸子迸發着危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容,“沈念深,你最好時時刻刻有這樣的好手段,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她莞爾一笑,紅脣嬌似玫瑰,“多謝提醒。”

    車下了橋,調轉方向,去了民政局,兩人領了結婚證,換沈念深開着車,往江濱的別墅區開去。

    夜色漸濃,盛夏星空如海,星月銀輝傾灑在天地間。

    顧奕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側頭淡淡看了眼開車的沈念深,難不成她把溫暖藏在自己的別墅裏了難怪他讓韓銘他們到處找人,都沒有找到溫暖。

    車卻突然轉彎,開進了後方的別墅花園。

    屋裏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照也出來,照着花園裏的花壇和游泳池。

    沈念深下了車,婚紗的裙襬掛在車上,她拉着裙角,用力一撕,婚紗變成了短裙。

    顧奕四處掃了一眼,這座別墅在他的別墅後方,正對着他的別墅,他心頭一驚,腦海裏突然閃過這個瘋女人在這裏,偷看自己的情形。

    沈念深在門禁機上輸了密碼,門自動打開。

    他上前去,“這是你的別墅”

    “是。”

    他冷冷瞪了她一眼,搶先進門,聲音焦急,“暖暖”

    一聲“暖暖”,如刀子般割着她的心頭肉,她剛一進門,顧奕的大手就抓住她的肩頭,將她按在門上,“人呢”

    她只覺肩頭疼痛,像要被他捏碎了。

    她眩暈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滿目驚慌,大廳裏空空的,溫暖不在,連她安排來看守她的人也不在。

    “你到底把她怎麼樣了”他手上用力,捏得她的肩頭咯咯直響。

    “我沒有傷害她。”

    “沒有”顧奕一臉諷刺,目光鋒利如刀,“沈念深,你今天已經深深傷害了她,她少了一根頭髮,我就扒了你的皮。”

    他的話剛落音,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他咬着牙槽,鬆開了她的肩頭,手指如鉤,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捏斷她的脖子。

    沈念深快步上前去,接通了電話。

    電話裏沒人說話,她試探地喊了一聲,“溫暖”

    電話那頭確認了她的聲音,纔開口道:“沈念深,恭喜你,我給你留了禮物,在桌上。”

    電話突然被顧奕一把搶了過去,他對着電話急呼,“暖暖,是你嗎”裏面只剩“嘟嘟”的聲音,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沈念深心頭一顫,大感不妙,低頭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張照片,照片裏,兩個女人躺在血泊裏,一個是顧奕的母親唐婉瑩,一個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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