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紅妝 >第二十章 計算(下)
    紅箋和憂兒手腳靈便的收拾了東西,扶着南卿希下榻來迎,秦雯則躲進了裏屋。

    “秀姐姐來了怎麼不遣人先通知我一聲,我好去迎姐姐啊”南卿希看着來人笑道。

    南卿希先和謝秀珠見了禮,擡眼時卻見謝秀珠眼睛紅紅的,只當沒瞧見,回頭對紅箋笑道:“去給秀姐姐倒杯熱茶來。”

    謝秀珠忙衝着紅箋搖手,“不忙不忙,我坐一會兒便走。”

    又拉着南卿希的手一起坐到了榻上,“妹妹,我和你就不講這些個什麼虛禮了,好歹我也是你姐姐,姑母往年也沒少照顧我,今日聽丫頭婆子們說妹妹病好了許多,我本想着在我住的雪漫樓裏擺上幾桌,一來也算是給妹妹接風洗塵,二來就當是給妹妹祛病消災了哎此事不說也罷”

    不說也罷,莫不是因此事受了什麼委屈不成,南卿希暗想着。

    “姑娘爲何不說,姑娘爲了這事兒沒少受廚房裏主事兒的媽媽的氣,你不說出來表小姐怎麼會知道你的情義呢”

    謝秀珠眼冒怒火,瞪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頭茉莉,“住嘴,別胡說闖了禍還不知道”

    南卿希心底不禁冷笑起來,心想這對主僕原來是跑到自己跟前來演戲來了,不過看來這齣戲要繼續演下去,還要自己說上一句纔可以。

    於是她看着茉莉,滿是寬容地說道:“秀姐姐何必如此呢,我素來是個沒記性的,茉莉說了我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了。若是姐姐真受了什麼委屈,我雖是個外客幫不上什麼忙,卻也要在舅母面前爲姐姐說上幾句,討個公道的不是”

    謝秀珠苦笑了一下,握住了南卿希的手,說道:“不過是廚房的那幾個媽媽拜高踩低,看不上我一個庶出的小姐罷了,也不值當妹妹在母親跟前爲我說話,妹妹若是真爲我說了幾句,還不知道這些個人日後要在背後怎麼議論我呢”

    謝秀珠明白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朱大太太手裏,興許她哪天一個不高興了把自己嫁給破落戶也說不準,所以在這之前,她不能得罪朱大太太,也就是不能太把自己當成謝家的正經主子,她還得找到一塊厚實堅硬的盾牌,這樣方可能護得了自己周全。

    南卿希無意間看到謝秀珠臉上劃過的一絲嘲諷的表情。

    南卿希知道她這是在自嘲,猜想她大概是嘲笑自己雖名義上是個主子,可到底也無法在朱大太太的僕婦面前維護自己的面子吧

    可南卿希似乎並沒有想到像謝秀珠這樣的庶女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未來,她的未來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嫡母若是高興了便爲她找戶好人家,若是不高興了結局指不定怎麼樣。

    南卿希是嫡女自然無法完全體會庶女心裏的苦楚。

    謝秀珠和所有的庶女是一樣的,她的未來掌握在朱大太太手中,她的嫡母手中

    南卿希因爲她的神色鬱郁,眼前忽然浮現了一個丫頭裝束的人,那個丫頭,她孤獨的身影穿梭在一個大宅院裏,她的背影有着無奈又似乎有些落寞

    “表姑娘,表姑娘”屋子裏有丫頭嗚咽着低泣了起來,是憂兒。

    可是南卿希聽不見,她的目光又空又遠,整個人又呆滯了起來,她的面孔呆得有些嚇人。

    更別提謝秀珠和她的丫頭茉莉初次見到這幅情狀,自然也是被嚇得不輕。

    好好地,這是怎麼了

    紅箋長吁了一口氣,喊道:“外頭的姐姐媽媽們,姑娘犯病了,請快進來幫我伺候着姑娘,我去熬副藥來。”

    沒想到這個紅箋倒比年長的憂兒鎮定沉穩許多,有條不紊的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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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的姐姐媽媽們聽到了紅箋的喊聲後片刻不敢耽誤的就掀簾而入。

    憂兒這才緩過神來,對着還在發愣的謝秀珠客氣地說道:“三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表姑娘犯病了,一時半會兒恐怕緩不過來,你也不必在這兒耽着了。”

    謝秀珠遊走的神思被憂兒的說話聲拉了回來,她見到茉莉慌張地呆在那裏,便一肚子都是火,重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跟我回去。”

    憂兒把謝秀珠主僕二人送到了門口,本來是要送她們回去的。

    可謝秀珠執意讓憂兒留下來照顧南卿希,憂兒無法,但她怕謝秀珠對她家姑娘心生誤會又說了幾句話解釋的話,還講了自家姑娘是因爲表姑娘身子不好纔派自己過來照顧表姑孃的,還替南卿希解釋了一下她的病情。

    幾人免不了就此寒暄幾句,謝秀珠才領着茉莉回去,憂兒也自進去。

    一回去,謝秀珠就坐到臨窗的羅漢牀上,一聲不吭地伏在几上描起了花樣子。

    茉莉也不敢說些什麼,只是端了個杌子坐到牀邊伺候着,謝秀珠就放下了筆,略沉思了會兒,臉上皆是猶豫之色。

    茉莉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忙關切地問了起來,“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謝秀珠心不在焉,好半天才開口說話,“你說,這天下間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茉莉遲疑片刻,方纔明白她話中所指,於是順着她的意思答了話,“誰說不是呢,聽說兩位秦姑娘去拜見太太的時候,雯姑娘身邊還跟着憂兒呢,可巧了,偏巧姑娘去見南姑娘,憂兒就在她屋子裏伺候着了。”

    謝秀珠嘴角微翕,想說什麼又忍住沒說,輕咳了幾聲。

    過了良久,方道:“讓杏子去岸汀院打聽打聽。”

    茉莉卻面帶難色,“姑娘,這岸汀院伺候的都是秦家自家裏帶來的,恐怕打聽不到什麼。”

    謝秀珠伸出手指戳了戳茉莉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蠢貨,說讓你叫杏子直接去問了,別說在她家的丫頭婆子裏打聽不到什麼,就是我們自個兒家裏又能聽來什麼。”

    茉莉聽完後垂着頭只管說“是”,後掀了簾子喊杏子去了趟岸汀院。

    那杏子倒比茉莉機靈得多,沒過多長時間便折了回來。

    “且不在南姑娘屋子裏頭呢,南姑娘正病着,滿屋子裏的都小心伺候着,沒有敢怠慢的,我過去了只說是姑娘你擔心南姑娘,丫頭婆子們都說等南姑娘病好了,一定代爲傳達姑娘的關心之意,紅箋又說她們姑娘犯起病來,通常是一兩日都不見好的,可也有一忽兒就好的時候,誰也沒個準頭,讓姑娘不必爲她們姑娘擔心着。”

    謝秀珠點頭,不由嘆了口氣道:“秦雯不在南妹妹那裏,那或許是我想多了。”又問道:“珍珠回來了嗎”

    外頭答了“沒有。”

    謝秀珠又想起了什麼事兒,有些煩躁,怒氣衝衝地說道:“我還沒死呢,就開始打我屋裏的人的主意了。”

    她說話間又瞥到茉莉懨懨的樣子,不免開口訓了兩句。

    “你瞧瞧你,自從聽到了幾句風言風語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幹什麼什麼不成,你要是再不打起精神來,就別在我跟前礙眼了。我平日裏都是怎麼待你的,你心裏清楚,如今我需要用人的時候,你便跟我甩臉子,你要是慪氣也遠些,別叫我瞧了心煩。”

    謝秀珠說到最後很是委屈已經泣不成聲了,茉莉聽了這話也跟着哭了起來。

    謝秀珠含着淚,越說勾起了往事便越傷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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