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慌亂地低下了頭,才讓他略微清醒了些。 .明明眼前的女子不是穆小順,更看不出他的任何影子,可自己在那一瞬間,真的以爲是他。

    “都平身吧,進殿說話。”

    梁雲湄依言扶起了母親,目光卻緊緊鎖在走在前面的那個明黃身影,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

    “雲湄!”

    秦玉蓉低聲呼喊,將梁雲湄從沉浸的世界拉了回來,她連忙低下了頭,卻忍不住暗自偷笑。

    皇帝坐在了主位,皇后在旁侍候,她們礙於禮儀,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落座,只得站着回話。

    “皇難得這麼早過來,幸而臣妾早令御膳房備下了膳食,現在可要傳膳?”皇后極爲體貼地問道。

    “不急。”皇帝仍是注視着梁雲湄,想了想道:“她是梁府此次參選的秀女?”

    皇后望向了秦玉蓉,秦玉蓉連忙答道:“回皇,回皇后娘娘,小女年齡尚幼,處事多有不周,不知皇家禮儀,故而未敢遞送香牌。相,府長女行事沉穩,故而遞了長女的香牌。”

    皇帝淡淡地“哦”了一聲,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府,可有流落民間的兒子?”

    這個問題問的秦玉蓉和梁雲湄心皆一顫,梁雲湄見勢搶在母親前頭回答道:“民女並無兄弟流落民間,只是長姐自幼養在府外。”

    皇帝心頭莫名顫了一下,而皇后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秦玉蓉在心裏暗暗叫不好,倉皇失措地道:“皇皇后容稟,長女並非故意養在府外。只是家母年邁,早年送往亳州莊園頤養天年,長女孝順,不忍祖母孤身遠在千里之外,故而奉養於亳州而已。”

    “亳州…”皇帝喃喃念道,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皇后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溫聲勸道:“皇,還是早些進膳吧。臣妾聽聞,晚膳進遲了對身體無益。再者,梁國公夫人和小姐也得在宮門鑰之前出宮啊!”

    “嗯。”皇帝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侍膳宮人井然有序地將御膳擺了來,梁雲湄望着精緻碗碟的菜餚,愈發對宮廷嚮往,眼睛時不時地偷瞄皇帝。

    進膳的整個過程,皇帝都心不在焉的。基本是皇后爲他夾什麼,他喫什麼。粗略吃了一些東西之後,便撂下了銀箸。衆人見皇帝不再進膳,也不敢再動銀箸。

    “朕今日神思有些昏聵,晚還是歇在乾清宮,你今夜不必等了,早些帶若兒歇息。”

    皇后見他臉色確實有些暗黃,關懷問道:“前朝又有讓萬歲爺憂心的事了?萬歲爺要保重龍體啊!”

    梁雲湄低頭聽着帝后之間的對話,心思活絡起來,自作主張地前一步嬌聲道:“皇神思不清,民女有辦法能解皇之憂。”

    秦玉蓉早知道她不是能按捺住性子的人,從皇帝駕到那刻起,恐怕她開始在心裏琢磨怎麼惹皇帝注意。只是這丫頭太自以爲是了,且不說帝后面前沒她們說話的份兒,算帝后問下話來,她們也只有假裝不懂。

    “皇、皇后恕罪,小女她是妄言。她久居閣,是不懂醫理的。”言罷,秦玉蓉又對着梁雲湄使眼色,但她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皇后見狀,忙道:“無妨,梁小姐說來聽聽。”

    “是!”梁雲湄歡快地應了聲,滿眼含春地望着皇帝,娓娓說到:“尋常醫者聽聞皇神思混沌,定會囑咐皇用薄荷、甘草等醒神之物。但民女以爲,神不安由心來,定是有擾亂心智之事,才導致神思紊亂。”

    皇帝輕笑一聲,並未多言。

    梁雲湄只以爲說了皇帝的心意,繼續道:“大周河海清晏,必不是前朝政事困擾皇,倒恐怕是一些細微之事令皇心神難安。”

    皇帝並沒有回答她的話,甚至都沒有瞧她,只是對着皇后道:“皇后,下個月的選秀全權交給你與賢妃了,前朝政務甚多,朕無暇分身,回頭遞份名單到乾清宮是了。”

    說完,他站起了身,連帶皇后等人也起身相送,“臣妾明白,恭送聖駕。”

    梁雲湄還沒回過神來,便見皇帝已經走出了幾步遠,衆多御前宮人將他層層圍住,只剩下了一個背影。

    秦玉蓉知道今日算是在皇帝面前出盡了醜了,不敢再在皇后面前多呆,再三告罪後,也退出了坤寧宮。

    皇后瞧梁雲湄離去時臉尤有不甘,冷笑了一聲。

    青梅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道:“娘娘不必跟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般見識,原本是皇授意您宣召她們進宮,她們不安分,也怪不到娘娘頭。”

    皇后擺弄着琺琅護甲,悠然道:“幸虧那秦氏沒有將這位嬌小姐送進宮來,滿臉的狐媚相,可惜皇連瞧她一眼都覺得浪費。本宮倒不知梁府那位庶長女如何,究竟能不能堪當重任。”

    青梅不敢接話,繞開話題,轉而道:“奴婢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娘娘,聽說梁夫人和梁小姐進宮時,遇到麗貴妃了。”

    “哦?”皇后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咱們那位麗貴妃娘娘,一聽說是梁府的人進宮,按捺不住脾氣了,自然是鬧出了點事兒來的。奴婢已經找了人去乾清宮了,這麼重要的事兒,萬歲爺可不能不知道。”

    皇后撲哧笑了,“蕭蘭韻還以爲是本宮私心召見,殊不知是萬歲爺授意。她不知分寸地示威,還不是犯了皇的大忌。本宮倒要看看,這回她還怎麼得意!”

    果不其然,皇帝聽聞麗貴妃在宮巷間向梁府之人示威的消息後大動肝火,冷着臉下旨道:“麗貴妃蕭氏驕橫跋扈,有失皇家懿德典範,令朕蒙羞於朝臣內眷。責令禁足兩月,撤內侍香牌,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皇帝心裏正是煩悶,尤其梁雲湄自作聰明,說他爲細微之事困擾,更令他心不悅。他從未這樣關心過一個人的死活,只願此刻那個瘦小子一切都好。

    “萬歲爺!萬歲爺!”周東跌撞地跑了進來,他正要斥責,卻聽道:“恪王離京了!單槍匹馬離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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