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昭儀堅決不同意,只道:“按照你的位分,本是四名宮人侍奉,原沒有越矩。 !皇只是讓你去長春宮靜養,又不曾降位分,沒必要自減宮人。在這宮,唯有端莊自持,別人纔會敬畏你。”

    意遠微微俯身,“多謝昭儀娘娘,嬪妾受教了。娘娘好生保重,嬪妾告退。”

    言罷,她便轉身離去了。盧昭儀望着她瘦小的背影,竟忍不住心酸起來,卻沒有能力將她留下來。

    皇城宮巷裏宮人來往不斷,這些宮人見了她們都畢恭畢敬地退到一邊。可當她們剛剛走過去,便能聽到那些宮人在背後竊竊私語。

    無非是些嘲笑的話。

    子蘭見她臉失落,便緊走兩步到她身側道:“小主不必太過在意宮人們嚼舌根,等您養好身體,皇必會再次宣召的。”

    意遠輕“嗯”一聲,“我知道這宮向來是登高踩低,只是委屈你們了,要跟着我這個前途未卜的人去長春宮。”

    “小主千萬別這樣說,奴婢們既然被分配來侍奉小主,是一定要忠心到底的。其實,也並非人人嚮往榮華富貴和崇高地位,奴婢們只想把小主照顧好了。”

    意遠感激地握住子蘭的手,“既然你們都不嫌棄,那咱們走吧。”

    長春宮在皇城的邊,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意遠自進宮以來還沒踏出過翊坤宮,這回倒是把這座皇城看了個差不多。

    大小宮苑齊整地緊緊挨着,無一例外的是明黃琉璃瓦頂和硃紅的宮牆。每座宮苑的大門都是朱漆釘金,門口擺着兩個海深的銅缸。若非鬥頂的牌匾標明瞭宮苑的名稱,她也幾乎分不清楚。

    正在意遠環顧四周時,她忽然注意到一羣人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待她正過臉去看清楚,爲首之人正是一位年齡差不多大、同穿嬪位宮裝的女子。

    只不過,那位宮嬪穿了一襲杜鵑桃紅色,襯得她的容顏愈發光亮滋潤。

    “是玉嬪許小主。”子蘭輕聲附耳道。

    意遠不禁在心裏叫苦,怎麼碰了她,天知道自己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這個女人。哦,也許不對,自己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皇帝。當然,皇帝也沒給自己機會見到他。

    “喲,這不是翊坤宮靜嬪妹妹嗎?這麼大陣仗,不會是出去遛園子吧!”

    聽到玉嬪這話,意遠心裏一陣怒氣。明明她得賞賜和自己遷宮是同一道聖諭,她沒有不知道自己已經遷宮這一消息的道理。如今她故意裝傻,顯然是爲了故意羞辱自己。

    “許小主安好。我雖未曾面見聖駕,但皇似乎與我心有靈犀,知我喜愛安靜,所以特賜長春宮以居。倒是我疏忽了禮節,還未曾向小主道晉升位分之喜。”

    玉嬪臉色陡變,“你什麼意思!皇又沒晉升本小主的位分。”

    意遠故作詫異,“沒晉升嗎?我記得從前翻閱太祖和太皇起居注,妃嬪得幸都會晉升位分啊!”說完,她裝作極惶恐的樣子,“想來是我尚在病,神思混沌,連聖諭都聽錯了,真是大不敬之罪。許小主勿怪,勿怪。”

    “你!”玉嬪被氣地都要七竅冒煙,正要前同意遠理論,卻被身邊掌事姑姑給攔下了。

    “小主,多爭執並無益處。”

    玉嬪忿忿地瞪了意遠一眼,但意遠更爲高傲,挺着胸板走過去了。

    等她們走過一段路,雨珉方忍不住對她豎大拇指道:“小主剛纔真是太威武了,三言兩語把玉嬪氣成那樣。明明是被丟到長春宮去,到了你嘴裏竟成了皇與你心有靈犀,特賜居所。了不得,了不得!”

    意遠卻笑不起來,下巴拉的老長,“只逞口舌之快有什麼意思,皇帝到底臨幸了她。”

    雨珉歡快地道:“子蘭姑姑,小荷,玲兒,小海子,你們聞到了嗎?一股濃濃的醋味兒喲!”

    意遠摁了下她的腦袋,“你還有心情打趣我!聽說長春宮快二十年沒住人了,今兒有你忙的!”

    一語成讖,長春宮的狀況他們原想的要糟。

    宮苑裏的野草已經沒過小腿,遊廊拱頂到處都是蛛。主殿和配殿的門窗都已經有些破損,透着一種破敗的氣息。

    他們幾個人看到這副景象,已經驚呆了。這長春宮,真的是與整座宮城格格不入啊!

    “瞧那右配殿的窗櫺都爛成那樣了,小主,要不咱們還是先打掃正殿吧,您先在正殿裏住下來,改日報了內務府司,等他們修繕一下再搬過來。”小海子難爲情地道。

    意遠想了想道:“萬萬不可。只有正三品婕妤以的妃嬪才能位居主位,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千萬不能越矩,要不然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到時候想說都說不清。”

    子蘭頷首道:“小主的決定是對的,現在正是有人想爲難小主的時候,咱們可不能主動地將把柄送到她們面前。”

    “…”

    “現在才巳時剛過,咱們幾個抓緊時間清掃宮苑,再打掃配殿,先找些東西擋擋夜間的風。”

    小荷她們紛紛道,“是。”

    意遠本來是喫慣了苦的人,也想自己動手打掃,卻被雨珉給摁住了,“小主剛纔還說不能被有心人拿住把柄,您現在忘了。您是小主,怎麼能做奴婢的活?”

    意遠咬了咬牙,“子蘭姑姑,你們在院子裏清掃。我和雨珉進內殿收拾一下,這下總不會被人給看到。”

    她徑直朝右配殿走了過去,輕輕推開了門,迎面撲來一陣塵土,把她和雨珉嗆地都咳嗽不止。

    雨珉伸出手拍了拍空氣裏的塵土,捂着嘴說:“皇帝真是發神經,這麼髒的地方怎麼住啊?別說養病了,不生病不錯了。”

    意遠忙拍了她一下,嚴肅地說:“小心禍從口出,別亂說話,快點進去打掃吧!”

    雨珉朝她吐了吐舌頭,調皮地眨着眼,“知道你會維護你的情郎。”

    “他纔不是我的情郎…”意遠撅着嘴嘟囔道,手緊緊抓着裙襬朝裏面走去。

    雨珉忍不住咂舌,明明是口是心非。她故意蹭到意遠身邊,仰着小臉問:“你真不打算讓情郎哥哥知道你是靜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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