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暗行兇的人,他早已猜到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無法將其捉拿歸案。
他想了想,對玄逸道:“今天申時,你到乾清宮來,穿便服。”
玄逸已經有些大孩子的樣子,聽到這句話時臉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點頭行禮,“兒臣謹尊父皇聖命。”
“也罷,朕便不在此耽誤師傅教授學業了。爾等都記清楚了,你們身爲皇室子孫,肩負擔尋常兒郎重百倍,若是讓朕知道你們於課業懈怠,必嚴懲不貸,都記住了嗎?”
“兒臣記住了。”
皇帝起身朝外走去,書房內諸人紛紛跪禮,“恭送聖。”
到書房走了一圈,皇帝心情好了許多。他漫步回乾清宮,剛走外面的漢白玉石階,便看見齊雋從遠處快步走來,到自己面前道:“卑職參見皇,皇萬安。”
皇帝見到他的身影,心裏已被躁動着的喜悅給填滿,終於有她的消息傳來。只不過,話音卻並不是那麼高興,“惠陽帶她都去哪兒玩了?”
“公主和靜嬪小主去了紫金山的尼庵——”
皇帝一聽到“尼庵”二字按捺不住了,生怕惠陽把她給拐跑了,脫口反問道:“尼庵?她們倆去尼庵做什麼?”
齊雋從來沒見過皇帝如此失態,連連解釋道:“長公主和靜嬪小主是去見寧王妃了,這個時候寧王妃恰好在尼庵靜修。”
“哦。”皇帝半天才哼出這麼一聲,斂了斂袖子朝前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問:“她們倆找寧王妃做什麼?”
齊雋躬身道:“皇恕罪,卑職只能遠遠看着,沒能將她們的談話聽清。”
皇帝心裏既好又失落,她這一去暢春園,回宮遙遙無期,更不知何時才能與她相認了。
“皇若是思念靜嬪小主,不如早日召歸,卑職瞧着小主在暢春園裏也甚是拘束。”
皇帝忽然頓住腳步,瞪眼道:“你哪隻眼瞧見朕思念她了?多嘴!”
齊雋忙埋深了頭,“卑職僭越。”
“不過你剛纔說,她在園子裏十分拘束?”
“是,小主在太皇和太后面前幾乎不說話,也很少跟長公主意見不合,幾乎事事聽長公主的安排。”
皇帝能想到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從前生活不易,爲了掙一點銀子不得不察言觀色。原本她進了宮,他是想好好待她,不再讓她過那種艱苦的日子,可她愣是忽略自己的存在,還隨便答應了惠陽搬出宮去住。
他倒要看看她怎麼重回皇城。
“朕知道了。雖說有裴遠時刻保護惠陽,但你也要盯緊了她們倆的動靜,惠陽那個皮猴子,別把她給帶壞了。”
“卑職遵旨。”
皇帝朝宮城遠處遙遙望去,只見屹立於面前的三大殿擋住了視線,連只鳥都難飛入這巍峨的皇城。皇城規矩森嚴、等級分明,昨日到底是他太沒良心,放任別的女人去欺負她。可他也是太期盼與她重逢,才借了這種方式。
對別的宮嬪,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而自己爲何會爲她着迷,他至今想不出原因來。
意遠渾然不知自己被皇帝密切關注了這麼多天,一心只盤算着怎麼跳好舞,給他一個驚喜。可惜她肢體太過僵硬,到了這個年紀再想練舞有些難了。
她坐在涼亭裏愁眉苦臉地揉自己的腰,每每下腰時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要從間斷折了,要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再起身。
“小主不必太擔心,凡事熟能生巧,您瞧今天練的昨天練的好很多。”
意遠很感激地看着舞娘道:“多謝楊姑姑,這也是你調教的好。是我的小腹偶爾有些疼,但是不妨礙,我們早點開始下一個動作吧。”
她剛勉強站起身,聽見不遠處屋子裏傳來惠陽的哀嚎聲,“我不想學了!爲什麼,爲什麼這麼難!”
她和舞娘都哧哧笑起來,慢慢走進了屋子。只見惠陽跟蔫了的蘿蔔一樣趴在古琴,撅着嘴撥弄琴絃,寧王妃一臉無奈地看着她。
“這世間的技藝哪裏有好學的呢?公主是金枝玉葉,可沒有人硬要求你來學這琴藝。”寧王妃故意將話說的重了些,瞄了眼站在一旁的意遠,“同是學藝,靜小主倒格外能喫苦,從未聽見人家喊半聲疼。公主是養尊處優慣了,早知道我不收你這個徒兒了。”
惠陽噌一聲坐直了身子,倔強地對寧王妃道:“我纔沒有養尊處優!那都是世人對皇家公主的偏見!接着來,我還怕了不成!”
寧王妃這招激將法倒很快奏了效,惠陽不再叫苦不迭,練的愈發勤快。加之她本身有天賦,沒用幾天懂了樂理,能將曲子彈奏的差不多了。
這一天,便到了意遠和惠陽練配合的日子。
寧王妃早早讓家僕把院子收拾利落了,擺好古琴。待她們二人都準備好,便開始了。
聽着美妙的琴聲,意遠儘量放鬆自己,按照節拍開始舒展身體。她雖然沒有極高的天分,但勤學苦練了這麼多天,總能跳的規矩,沒有大的差錯。
琴音達到高潮,也是舞的高潮。意遠要一邊向前走,一邊連續旋轉三圈,然後半躬身子擺動水袖,最後向前騰空躍起。這幾個動作的要求還是很高,既要表現女子身形的柔美,又要表現舞蹈翩遷的意蘊。
一直到騰空躍起前,意遠都跳的不錯,但當她正要躍起時,忽然感覺自己的小腹似針扎一般,身忽然沒了力氣,直直地摔了下去,縮在地動彈不了。
“梁姐姐!”惠陽見她摔倒在地,立刻飛奔了過來,“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意遠痛地冷汗直流,“老毛病了,沒事的,我這起來繼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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