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他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兩個字。
意遠覺得這一瞬間他又成了那個睥睨衆生的皇帝,但她還是不要命地仰着臉哼道,“是啊!”
弘晟怒拂衣袖,“都退下!”
殿內的宮人得到皇帝指令,像腳底抹油一般立刻退了出去。
配殿內只剩了他們倆,意遠和他對視了片刻,最終被那滿是冰塊兒的眼神逼的低下了頭。
過了很久,才聽見面前的男人冷哼道,“朕倒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皇,嬪妾…”她拽着他的衣襟,嘟囔着說了句,“嬪妾是真的想爲皇分憂,皇爲何不信嬪妾呢。”
剛纔還氣勢如虹,這會兒可憐巴巴如受了氣的貓,也着實難爲她了。弘晟嘆息一聲,一掃眼的陰霾,“並非是朕不相信你,而是朕不願鋌而走險。朕雖然是這偌大皇城的主人,卻不能翦除皇城每個角落的危險。”
“…”
“朕其實是不相信自己。”
他放開懷嬌小柔軟的身軀,朝座椅走去,意遠轉過身看過去,那個挺拔如松的身影顯得如此落寞。
她抿脣想了片刻,走到他身邊,蹲下望着他說,“皇——覺得是誰?”
弘晟擡頭凝視着她,默然想了片刻,“誰都有可能,凡是能在這件事得到利益的。”
和子蘭的話如出一轍!
她在心底默默唸了一遍,凡是能在這件事得到利益的,都有可能。
弘晟見面前的女人又在皺眉沉思,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猝不及防,驚呼一聲,直直地趴在了他的大腿。
“這麼定了,你不準再涉足這些案子!”
什麼定了!她不安地想站直身子,卻被他的胳膊壓着動彈不得。
“我不!我不要!”
弘晟低頭看着手腳並用亂撲騰的人兒,捏住她的下嘴脣,讓她不能說話,只能發出蚊子叫般的哼哼聲。他不容分說地道,“這事朕說了算!”
意遠瞪圓眼睛瞅着他,奈何他卻無視她的目光。敲了敲她的腦袋,才鬆開了手。
她噌站直身子,掐着腰像討債般,“你真的知道我爲什麼要查這個案子嗎?沒錯!我是想通過這個立功,然後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旁!”
“…”
“我也想揪出那個兇手,讓盧姐姐安心生產!”
“…”
“可這都不是重點!”她忽然淚流滿面,抽噎不止,“最重要的,是我想給你生孩子,我還想陪你走過一生…”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她素來活潑開朗,往日臉總是掛着燦爛的笑,鮮少有像此刻這般,哭的如此傷心。
弘晟不忍,想牽她入懷,卻被她給躲開了。
她別過半張臉,“我年齡不小了,我今年都十六了!皇后娘娘十五歲給你生了皇長子了!爲什麼我還要等那麼久!”
弘晟默默看着她發脾氣,她真的是孩子氣啊,可是這樣一個孩子氣的人,把心完完全全地交給了他。
以前自己從來沒覺得寵幸的妃嬪多,可此時再看,光給他生過皇子公主的有十幾位。
也難怪她沉不住氣了。
“不管你給不給朕生孩子,朕都已經將你視作一生的伴侶。除了你,朕不會再寵幸別人了。”
意遠側身望了他一眼,壓了壓急躁的語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獨佔恩寵,讓別人餘生獨守空房…”她覺得愈發解釋不通,着急地撓了撓耳根,“我只是…”
弘晟擁她在懷,溫言細語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必覺得有負擔,這是朕的決定,與你無關。朕知道若要全心全意待一人,必定要辜負其他人,但朕會盡力在別的方面彌補。”
“…”
“既然你這麼想查案子,那放手查吧。只要你自己清楚,那個行兇的人一定盯住你了。”
“…”
“而朕,一定會護佑你平安,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
他鏗鏘的話久久迴盪在耳邊不息,讓意遠愈發堅定心神,算是爲了不辜負他的信任,她也要查清這個案子!
自這日過後,便只能維持表面的生活平靜。一方面要保護昭儀,一方面自身防範,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竭盡全力盯緊了翊坤宮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便進入躁熱難耐的酷暑時節,也臨近她和惠陽的生辰了。
惠陽風風火火地說要辦個熱鬧的生辰宴,還專門跑進宮來問她有哪些要請的朋友。她想了想,自己還真沒什麼故交。
便只說了蕭笠和許銘兩個人。
八月初一這天,惠陽早早地把她拐到了暢春園。只是她惦念着昭儀,總是心不在焉地發呆
惠陽在一旁興致沖沖地挑着水粉,喊了她好幾聲卻聽不到應答,故而跑過來戳了戳她,“梁姐姐,別想皇帝哥哥了,快來挑胭脂和水粉了。”
意遠回過神來,隨口問道,“公主現在喜歡女孩用的東西了?”
惠陽乾笑了兩聲,由於剛纔她試了太多妝盒的水粉,這會兒臉都被塗花了,像只大花貓一樣。
“是啊,這些東西多好。真不知道我以前怎麼想的,幹嘛活的那麼糙,明明塗些水粉和胭脂能看起來白裏透紅。”
意遠斂笑打趣她,“那裴將軍會對公主愈發死心塌地了。”
提到裴遠,惠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梁姐姐真討厭!別提他!”
“口是心非,恨不得別人多提吧!”
惠陽羞紅了臉,丟下手的妝盒,舉起小拳頭要來打她。恰在此時,門外來了幾個人,爲首之人欠身喊了聲“公主”。
“啊!”惠陽驀地轉過身去,背對着門口,心裏暗自悱惻,他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
裴遠一臉無辜地望着背對着自己的惠陽,“公主,您這是…?”
“出去!出去!”
裴遠不明裏,只得對着意遠道,“靜容華,卑職奉命護送恪王妃到飛雲閣。”
意遠心底漏了一拍,下意識朝他身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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