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婕妤適時轉身,看熱鬧似地望着意遠。 .意遠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我這裏有好的毛尖,不知道梅姐姐是否願意品一品。”

    “樂意之至。”

    意遠和梅婕妤談了足足有兩個時辰,梅婕妤才離開。那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她傳膳後用了些許,窩在矮榻看了會兒書,打發宮人下去,自行歇息了。

    只是北風狂嘯,擾人清夢,她一直沒有睡着。

    黑暗之,她平躺在榻望着繡了花好月圓的帳頂,伸出手摸了摸身側冰涼的位置,不由嘆息起來。

    正在此時,門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輕但略有急促。意遠披外袍走了過去,也驚動了夜的宮女。

    “娘娘?”

    意遠將食指放在脣邊“噓”了一聲,打開了寢殿的門,一個熟悉的身軀立在門外。霎時,她眼眶涌起了幾滴熱淚。

    弘晟將頭的風帽摘了下去,思念多時的人站在他眼前,她眼的情緒複雜,有驚喜、有悽怨、有委屈。他不願多等,將她抱入了懷。

    “朕睡不着,過來了。”

    意遠聲音略有顫抖,“冷不冷?”

    “不冷,見到你不冷了。”

    意遠從他的懷抱抽身離去,吩咐夜宮女退下,然後帶他走進溫暖的寢殿,伺候他將厚重的鶴氅和棉衣脫了下來。

    意遠將鶴氅和棉衣搭在了衣架,隨口問道,“這件鶴氅…是不是去年我灑酒的那件?”

    弘晟愣了片刻,恍然想起兩人初見時的場景。笨手笨腳的小雜役光顧着看自己的臉,卻不注意腳下,結果摔了一跤,將酒灑滿了他的全身。

    時光易逝,那竟然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而那個小雜役竟成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

    “這不是你灑酒水的那件,朕已經讓人把那件鶴氅壓箱底了。”

    意遠一邊服侍他到榻歇息,一邊道,“是因爲酒味太濃所以壓箱底嗎?”

    弘晟捏了捏她的臉,“很聰明。”

    意遠卻一時沒有接話來,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兩人默然相對片刻,直到意遠翻身在他身邊躺下,弘晟纔開口,“意遠,這些天朕好累。一累了,會忍不住地去想你。可是,朕卻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意遠貼緊了他的身軀,閉眼輕聲道:“過去這段時間好了,到時候我會陪着你的。皇也不要太過憂慮,萬事都有解決的法子。”

    弘晟輕“嗯”一聲,看着日漸消瘦的女子,“意遠,有件事該提日程了。”

    意遠不解,“什麼事?”

    弘晟湊近到她耳邊,兩個人的姿勢曖昧極了,“生孩子。”

    意遠瞬間防備似的向榻裏挪了挪,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這件事啊…得慢慢計劃一下…”

    弘晟瞧見她臉升起彩雲,心裏得意不已,將她拽近了,“你怕什麼,朕沒說從今晚開始。”

    意遠臉更紅了,攥起小拳頭捶他,“討人厭!”

    夜仍漫長,唯有人的竊竊私語襯的這夜色愈發寂靜。

    ——

    齊州城,將軍府衙前。

    景闌在外邊徘徊良久,眼看着又要空守一天,他正在乾着急時,忽而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嘚嘚的馬蹄聲。

    遠遠望去,正是弘霖帶人巡城歸來。他騎在棗紅色的馬,身披黑色鎧甲,因爲天氣太冷,雙頰已經凍的通紅,甚至皮膚已經開始乾裂。

    景闌快步迎了去,“王爺!”

    弘霖早看到了他,只是不想理會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不願見到這個人了。

    景闌不依不撓,好不容易盼到本人出現,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踩着厚重的積雪趕了過去,“王爺,總算是等到您回來了。”

    弘霖跳下戰馬,甩開手繮繩,憋着一股氣對景闌道,“常先生爲何如此執着?本王已經再三對你講過了,你無需呆在這苦寒之地,本王不需要你的陪伴。馬要過年了,你趁早回自己的故鄉去吧。”

    “故鄉?我這個逃命的人,早沒有故鄉了。”

    “那回你之前藏身二十年的地方,不要再來找本王了!”弘霖大跨步走將軍府前的石階,吩咐守衛道,“以後再看見他,你們便趕他走!”

    說完這句話,弘霖便握着佩劍朝府裏走去了。

    他更多的不是憤怒,而是恐懼。這些日子,他已經回憶了過去的一切,那種可怕的想法在他心愈積愈深,他害怕自己在心推導的是事實。

    聽到院落咯吱作響的聲音,薛月瑩便猜到是弘霖回來了,她吩咐了丫鬟幾句,自己朝外走去,果然臥房的門被咣噹一聲推開,弘霖走了進來。

    靴子的雪沫被帶進了房,但很快融化成了一滴雪水。薛月瑩走近幾步,便感受到了弘霖身捲來的寒氣,“王爺回來了?我伺候你去內室更衣。”

    弘霖站在正廳前巋然不動,過了片刻,他驟然將手的佩劍摔在了桌案。

    薛月瑩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小聲問,“誰又惹你了?”

    弘霖卻沒來由地瞪着她,逼着她向後趔趄幾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實話實說……我,和那位常先生長的像嗎?”

    薛月瑩從沒見過他擺出這樣的陣仗,眨了眨眼睛道,“臉型有些像,別的地方…沒覺得有哪裏相似…”

    弘霖看到眼前縮成一團的女人,才發現自己情緒又有些過了,遂向後退幾步,“我失態了,你當什麼都沒發生。”

    “你這副模樣,我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怎麼,那位常先生又來找你了?他還是不肯離去?”

    弘霖將佩劍放在劍架,自行卸下鎧甲,“以後看不到他了。”

    “在京城的時候你不是很尊重那位常先生嗎?怎麼到了齊州態度大轉彎?弘霖,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好好在府裏呆着,不需要你來管我的事!”

    薛月瑩從來不是那種安分守己的人,她十分清楚弘霖心所想,遂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你覺得那位常先生是自己的親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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