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究竟是什麼時候中的蠱毒,我怎麼一點都沒印象呢”

    “你仔細想想,在幽林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情”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袋,細細一想,才猛地記起在幽林時我莫名其妙暈過去,醒來又莫名其妙的和朝陽禪師在一起的事。

    難道我就是那個時候被雎虞下的蠱毒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公孫子都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索性彎腰將我抱了起來,“既然想不通,那就別想了,我帶你去找解藥。”

    說罷,他目中微斂,隨後便擡腿大步流星的往剛剛祭仲的方向走去。

    可祭仲要的是他的命,如此過去還帶着我這個累贅,豈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公孫你不能去”我急的面上一燙,正要阻止他。隨後耳朵裏就傳來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深處緩慢的溢了出來,癢癢的。

    是什麼呢

    我還未能知曉,就感覺到公孫子都的腳步驀地一滯。

    瞧着我的那張容顏上瞬間蒼白如紙,與底下那瑰色微微牽動的漂亮嘴角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怎麼了”在好奇心的唆使下,我擡手擦了擦有些癢的耳朵。

    可再等我將手放下時,才赫然發現手指間竟已被殷紅的血污染遍了。

    “這”我呆呆瞧住自己的指尖,愣了好半晌。

    然後悽慘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原原來是血啊我說怎麼癢癢的呢哈”

    我故作輕鬆,聲音卻控制不住的顫抖。

    再擡眼瞧公孫子都,那對璀璨的眸子似乎在一瞬間黯淡到了極點,然後又被一種叫做悲涼的情緒迅速侵佔,此刻正透過那雙漆黑的瞳孔緩慢的擴散出來。

    我很明白那是一種深不可喻的痛苦

    公孫子都他在痛苦着。

    “別擔心”我勉強的撐開脣角,緩緩擡手覆在了他的眉心,撫平了手下那道緊緊擰在一起的豎紋,“我不會有事的”

    聽我這樣說,他眸子裏悲慟的情緒似乎更加厲害了。

    滯了片刻,那雙手才如捧着一件易碎的寶貝一般,將我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石凳。

    明明此刻他甚至都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卻還是態度堅決道,“你先在這等等我,我這就去把那個女人給抓來”

    說完,也不等我回話,他便目中一狠,扭身重新扶起地上那把染滿鮮血的長劍後就往祭仲的方向快步移去了。

    而此時寺院內的鄭國兵在混世師徒這一老一少的混合雙打下,已經只剩下了可憐幾人。

    “師父還打下去嗎”鶴子修舔脣,別有深意的一笑。

    鶴千秋猛啐了口,狠狠道,“打,如何不打,他們不是欺負你師妹了嗎”

    “嗯”鶴子修挑眉,又懷疑的掏掏耳朵,“師父,你剛纔說什麼”

    “幹”鶴千秋罵了聲,然後瞪着眼回身,一個爆慄落在了鶴子修的腦門上,“你這個小王八犢子倒是給我上啊”

    “哦”鶴子修無比委屈的摸了摸被自家師父敲痛的腦門。

    舉着手裏的劍正準備與剩餘幾個鄭國兵好好玩玩,眼前便一道疾光閃過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見那剩餘的幾個鄭國兵已經頸脖噴濺血泉,倒地不起了。

    嗯

    鶴子修疑惑的撓撓頭,再順着滿地的死人瞧向祭仲的時候,又被嚇了一跳。

    怎麼說呢

    鶴子修猛地揉了揉眼睛,才確定了眼前那個幾乎被鮮血染成了血人的絕美男子就是被自家師妹拐帶走了的公孫子都。

    可他怎麼又回來了呢不僅如此,他還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解決了剩餘的鄭國兵,此刻更是直接將長劍架在了祭仲大夫的脖子上。

    而且瞧他渾身染血,寒殺蕭肅的樣子,就猶如地獄裏來的一隻索命惡鬼一般。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鶴子修打心底裏犯出了個哆嗦,心下當即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公孫子都之所以會變成這副模樣,莫非是師妹遭遇了什麼不測

    想到這,鶴子修嚇了一跳。

    然後戳了戳杵在一旁發呆的鶴千秋,“師父,師妹可能遭遇了什麼不測了。”

    “什麼”鶴千秋呆呆的瞅了眼鶴子修,迎頭又是一個爆慄,“你個小王八蛋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什麼時候跑出來一個師妹了”

    “我”鶴子修只感覺自己像是個有苦無處訴的怨婦,哀怨意味十足的瞧着鶴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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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才摸着自己快要被敲裂的腦門,訕訕躲去了一邊,並立誓以後再也不輕易與不講道理的鶴千秋說話了。

    然而另一頭

    祭仲眯着眼睛,瞧了瞧自己脖子上架着的那柄血腥味十足的長劍,“公孫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啊你身爲朝堂重臣竟挾持同僚,是不是有違道義啊”

    “道義”公孫子都嗤笑,一雙因殺意變得通紅的眸子裏毫不掩飾的出現了嘲諷,“祭仲,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我談道義”

    “你”祭仲氣極,但顧及脖子上還架着威脅自己生命的東西,也只得耐着性子緩聲道,“公孫大夫,其實大王與我都沒有將你趕盡殺絕的意圖,只不過事關重大,我們只是希望你能交出叛賊,僅此而已。你放心,只要你把他交出來,我一定去大王面前爲你求情,讓他放你一碼。”

    “哼”公孫子都不以爲意的冷哼,“你真以爲我同那些在潁孝友祭禮上被你哄騙的人一般蠢嗎大王若是沒有誅滅我之心何故會派你一個下了咒言的人來此”

    “這”祭仲面上猶豫,腦袋裏正飛快的想着如何破解他的話。

    公孫子都卻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輕蔑勾脣,“不如就由我來說吧,因爲大王已經料定我忤逆了他,今日特地安排這一出趙國公逃竄你祭仲追捕的戲碼,也不過是愁着沒有正當的藉口除掉我,這纔想落實了你當日在潁孝友棺前下的咒言,目的就是爲了將善妒喜功謀害忠臣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說的沒錯吧”

    祭仲發愣,繼而表情有些驚慌了起來,“不,不是的,大王並沒有此意,公孫大夫你莫要血口噴人,污衊聖意可是死罪”

    “那豈不正好”

    “公孫大夫,你”

    “少廢話,”公孫子都實在沒有耐心再和他說下去了,便逼着手裏的劍擦破了祭仲的脖子,冷呵道,“說,雎虞那個賤人在哪”

    祭仲的面色一沉,任由頸脖處溢出絲絲鮮血,卻沒有分毫要降的意思。

    “你說還是不說”公孫子都目中狠厲,手下用勁使得長劍又入了他的皮膚半分。

    祭仲脖子上溢出的鮮血順着劍身飛快的滴落,打在他的腳背上“啪嗒”作響。

    祭仲仍舊沒有懼意的伸長脖子。

    “你確定你是不說”公孫子都不耐煩的微眯起眸子,從袖裏取出了一支釵子丟到祭仲的身上。

    “難道你亦不想救救你那楚楚可憐的夫人我可記得,我的人將這釵子交給我的時候說過,尊夫人好像剛剛纔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對吧”

    “公孫子都”祭仲不爲所動的面上終於掀起了怒意。

    公孫子都反笑,“怎麼怒了祭仲,我警告你,若是想要你夫人安安穩穩的話,最好是叫雎虞過來,否則我讓你們一家三口地府團聚”

    “你究竟爲什麼”祭仲氣結,隨後終於無奈道,“雎虞夫人乃是後宮裏的貴人,你讓我如何去請她來”

    “你還要這樣冥頑不靈下去別以爲我不知道,大王寵信雎虞那個賤人,今日的行動十有八九也是那個毒婦吹的枕頭風,加上她爲了奪得後宮專寵,又着急着在大王面前立功,這樣唾手可得的機會她會如此輕易放過嗎你再不將她交出來,就休怪我殺了你夫人和你素未謀面的孩兒了。”

    話音將將落下,公孫子都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邪魅的低笑。

    “呵呵,妾素聞公孫大夫心狠手辣,卻沒想到對一個弱小婦人和一個未出世的孩童都能如此狠心。”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從寺門處進來,鑽入了衆人的視線裏。

    “雎虞”

    公孫子都微挑起下顎,瞧着一身鄭國兵打扮的女人,和她那張妖冶的臉上,五官間滲透出來的絲絲不屑。

    手下稍用力,竟是直接將祭仲擊暈了。

    “你有資格說我嗎”公孫子都面無表情的收回手,甩了甩被鮮血浸透的長劍,以劍尖指向了那個名叫雎虞的女人,冷漠道,“將解蠱藥給我”

    雎虞瞧了瞧公孫子都,突然失笑,“公孫大夫啊公孫大夫,妾倒是沒想到,你一世英名如今卻甘願爲一個女人卑躬屈膝的向我伸手討解藥,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如此把自己的致命弱點暴露出來,會給你甚至是你心愛的人帶來滅頂之災嗎”

    “你什麼意思”

    雎虞一張口脂厚重的脣上輕勾,目光透過公孫子都望向了煙霞林的方向,聲音帶着絲絲興奮道,“我還得多虧了公孫大夫你呢,讓我不僅能在大王面前殺了你這個叛臣立功,還能將我們教主的心頭大患一併除去,真真是一舉兩得呢”

    說罷,雎虞又急着從懷裏掏出了一隻暗紅色的蟬,挑眉道,“你不是想救那個女人嗎這就是解她身上蛇蠱的辦法,只需讓我手裏的這隻藥蟬輕輕咬上一口”

    “給我”公孫子都眸色凜然,伸手欲奪。

    雎虞卻又突然將藥蟬收回了袖裏,“若要我救她也行,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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