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道德,尊嚴。
一瞬間體無完膚,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突然地反手搶過了背心男手中的瑞士軍刀。
然後朝着自己的左手小指毫不留情地割了下去。
血肉模糊。
那一根連骨帶肉掉在了地上,還能跳動。
所有人都愣了。
尤其是池緒。
他知道林深有多懦弱。
那是一個遊手好閒,膽小怕事,懦弱無能的男人。現在卻自己切掉了自己的手指。
林深口乾舌燥地嚥了一下口水,突然覺得脖子裏傳來猩甜的氣息。
或許只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帶了血味。
爲首的男人繫上了皮帶,一來是因爲林深已經自己切了一根手指,二來是因爲,看着那根跳動的玩意兒,他已經了無興致。
“還要……再切幾根嗎?”
林深額頭上都是汗,再加上他充滿紅血絲的眼睛,以及蒼白的嘴脣,顯得狼狽。卻又彷彿潛藏着什麼悲壯的情緒,會突然蹦出來撕裂每個人的喉嚨。
氣氛短暫的沉默後,爲首的男人吩咐說,“把地上那東西撿起來,裝在袋子裏送回去。”
林深身上發涼,他倒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忙碌的幾個男人。
“明天早上,去把房子賣了。拿到錢就找我,聯繫方式在這……”
隨着他的話,一張輕飄飄的卡片落在了地上,就在林深的眼前。
上面有電話號碼,還有兩個字:趙豹。
那些人的腳步聲走遠了,今晚的一切像一場噩夢。
最終,房子裏又恢復了安靜。
林深的呼吸有些絮亂,心底卻暗自慶幸,還好是他自己動手。否則如果是那幫人,剁的就應該是整隻手了。
他費力地舉起了手,看着那缺了一根的血肉模糊處,苦笑了一下。
池緒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半跪在林深的面前,抿脣以後,弱弱地叫,“爸爸……”
“別叫老子爸爸。”林深皺起了眉。
他還不想當爹。
池緒沒有再說話,他站起身,朝着另一間屋子裏走去。
然後房間裏傳來輕微的“咔嚓”聲。
等到池緒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着一條長長的布帶,看樣子應該是牀單上剪的。
“我不要,髒。”林深冷冷地說。
這個家裏什麼東西都是髒的,他之前睡的牀,窗簾,還有牆壁,幾乎都有灰。
池緒抿緊了脣,他的牀單他平常都會經常洗的。不過……可能還是不乾淨吧。他最終站起身,往衛生間裏走去。
然後衛生間裏傳來了流水聲。
不一會兒,池緒帶着洗乾淨的布條回來,再一次半跪在林深的面前。
“溼的。”林深皺眉。
溼的東西適合止血嗎?
“可是爸爸你在流血……”
再不止血會傷害身體的。
林深的眉皺得更深了,他語氣更爲不善,“不要再叫我爸爸。”
池緒沒有再說話,他彎下身子,將已經扭乾的布袋蓋在了林深左手最右邊的位置。
然後,試探地一點點壓緊。
倒吸了一口冷聲,林深額頭上的汗更多了,他看着正在給自己止血的池緒,冷哼一聲,“明天賣了房子,就把你送進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