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小了。

    陳卿一路跑去了後院,一路上風很大,卻怎麼也無法將她臉上的淚痕吹乾,她的腳被穿來的高跟鞋磨出了血,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因爲身體裏有個角落更疼,每每跳動一下,就像一根劍刃刺穿她的胸膛,疼的她只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柴房裏的燭火忽然閃了一下,溫涼寒站起身,雙腳雖然早已經麻木,但他還是往屋裏看了一眼。

    可下一刻,他的整個身體便徹底僵住了。

    “王爺!”

    還來不及轉身,他整個身體便被人從後面抱住,身後之人的頭抵着他的後背,彷彿要將他猛烈的心跳聲聽個仔細。

    “我回來了…”

    那個聲音帶着哭腔,卻讓溫涼寒高興地幾乎要瘋了。

    他低頭看着環抱住自己的手,胸口忍不住起伏,帶着慌亂,溫涼寒慢慢轉身。

    四目相對,眼角皆是淚水。

    眼前之人,思念多時。

    “卿…卿卿…”

    滴滴滑落的淚水在雪上打出星星點點,溫涼寒的聲音絲絲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一見王爺,陳卿哭的更兇了,曾經那個神采奕奕的溫涼寒,如今臉瘦了一大圈,眼底也滿是蒼涼,在她看來盡是可憐模樣。

    陳卿伸手摸着王爺的臉,泣不成聲。

    “王爺,是我,我真的回來了。”

    話音未落,陳卿便被狠狠擁進了懷裏,幾乎是用了溫涼寒全部的力氣,雙手死死箍着她的腰身,恨不得要將她貼在自己身上。

    陳卿從來沒有見過溫涼寒如此地撕心裂肺,在她聽來,一字一句都像是對她用的酷刑:“卿卿,他們都將你忘了!他們都將你忘了你知道嗎!”

    溫涼寒幾乎就是吼出來的。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當他一覺醒來,好像整個世界都和他格格不入,他固執地守着那份記憶,守着那個被遺忘的名字,守着那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人。

    “可我沒忘!卿卿,關於你的一切,我一分一毫都不曾忘,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記得你,我也記得你。”

    “外人都說我瘋了,可我知道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你了。”

    說這話的溫涼寒一臉委屈,聽這話的陳卿則是一臉心疼,之前從李武的口中聽見就已經止不住眼淚,這次看着曾經威風凜凜的王爺因爲自己變成別人口中的瘋子、傻子,陳卿的心就像被人猛地一攥,摻進那冰冷的雪裏,片片碎落。

    她鬆開王爺環抱她的手,目光再次對上他那通紅的雙眼。

    “卿……”

    腳底的雪發出簌簌聲響,陳卿踮起腳,不由分說地吻上了那早已凍得煞白的雙脣。

    溫涼寒徵了幾秒,隨即用更加猛烈的吻迴應她,像是把三年未見的苦楚全都發泄出來一樣,溫涼寒幾乎不給陳卿喘息的機會,用力攫取着遺失許久的溫柔,脣舌交融之際,眼淚與雪融化在一起,順着兩人的臉頰滑落。

    漫天的雪像是沒有盡頭,從柴房映出的光將兩人緊抱的身影勾勒在雪地上,門前那兩個雪人好像是因爲害羞而捂住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陳卿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朝溫涼寒身後後退兩步,整理了整理衣襬又順了順自己頭髮,一臉期待的看向溫涼寒。

    “王爺你看,這是我們那裏女子出嫁要穿的衣服,好看嗎?”

    燭火搖曳,照在鑽石上瑩瑩閃光,陳卿站在雪中,雪白的裙襬和天地萬物融爲一體,似乎整個地面的雪都是裙邊的紗,曼妙的身材被勾勒的淋漓盡致,陳卿的臉頰還因方纔的吻變得通紅,一雙靈氣的眼睛也因爲哭過變得惹人疼惜。

    風雪之中,美到了極致。

    溫涼寒目光灼灼:“卿卿於我而言,天地之間無人相較。”

    陳卿害羞地低頭笑了,緊接着下一秒又鄭重其事起來。

    “王爺,我特意穿着我們那裏成親的禮服來找你,你難道不明白什麼意思嗎?”

    溫涼寒一步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卿卿,你不在的三年裏,我不知在夢中娶了你多少次,可夢中我有多高興,醒來就有多痛心,所以我怕,我怕這還是我思念至極的一場夢,醒來之後還是一場虛幻。”

    “既然如此,那這一次,我便主動嫁給你!”

    陳卿解開項鍊,取下上面掛的兩枚戒指放在溫涼寒的掌心,“王爺,在我們那邊,男女在成親的時候要互相給對方帶上戒指,自此之後,便都是彼此的人了。”

    兩枚明晃晃的戒指靜靜呆在掌心,溫涼寒的視線沒從陳卿臉上離開分毫,生怕她下一秒變要消失不見一樣。

    陳卿拿起一枚戒指,牽起王爺的左手,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看!自此之後,王爺便是我的人了!”

    溫涼寒眼裏含着眼淚,卻還是笑着說:“卿卿,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剛忍住的眼淚又被這句話惹出來了,陳卿點了點溫涼寒手裏的另一枚戒指,一邊伸出自己的左手,“那我也要成爲王爺的人,還請王爺快給我戴上,要不然我跑了怎麼辦?”

    聞言,溫涼寒原本的笑容一滯,握緊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問道:“卿卿,你還會離開我嗎?”

    陳卿見他這副神情,有些可憐巴巴還有些可愛,便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帶上了戒指,我便是王爺的人,王爺不讓我走,那我便走不了呀。”

    一聽這話,溫涼寒立馬拿起那枚戒指,學着陳卿也戴在了她的左手無名指上,緊接着五指相扣,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那我叫你以後再也不許離開我!一天也不許!一刻也不許!”

    陳卿臉上掛了笑意,一下子抱住了王爺,“王爺,這一天不許也就罷了,要是一刻也不許,那你還不如直接把我做成個玉佩掛在身上呢,這樣……”

    溫涼寒不再聽她多言,直接打橫抱起陳卿進了柴房,接着便把房門緊緊關上,一時間,整個後院只剩下了那兩個小雪人,依舊捂着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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